郗真交迭着双手,紧紧捏着手上的戒指,「不后悔。」
重明太子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,他坐直身子,目光钉子一般扎人。
「孤才发现,郗公子生的如此貌美。」重明太子忽然出声。
郗真愣了愣,不明所以。
「孤知道你的来意,你若想留在东宫,也不是不行。」重明太子冷冷地看着郗真,「孤身边不缺谋士,倒是缺个伺候枕席的人,郗公子意下如何?」
郗真像是才反应过来重明太子话里的意思,他面色沉下来,似乎是想说些什么,但最后也没开口,只是冷笑两声,起身道:「告辞!」
郗真大步离开了东宫,汤致从外头跑进来,道:「怎么了?郗公子怎么就这么走了?」
「不然呢,」重明太子抿了一口茶,道:「等着他一会儿掀桌子吗?」
郗真沉着脸从东宫回来,一连几天的心情都很差。有天傍晚,他回到房间,屋子刚好有个打扫屋子的小侍女在点灯,郗真一见,面色当即沉下来,道:「我屋子不许人进。」
郗山见了,便训斥道:「还不快出去!」
小侍女忙不迭地出去了,郗山看向郗真,解释道:「这是院子门原有的小丫鬟,跟宅子一块都是陛下赏赐下来的,倒不好随意打发了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郗真不耐烦地摆摆手,叫人都下去了。
屋中清淡的熏香萦绕在郗真鼻尖,他走到水盆边洗了手和脸,随后脱下外袍,上床歇息。
夜色渐深,郗真却睡得并不安稳,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着,睁开眼却见床边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。
那是谢离,他就坐在床边,看着郗真。他像是没想到郗真会睁开眼,身形一下子就紧绷起来。
「你又来了。」郗真道,他似乎对于谢离的出现并不惊讶,还扯了扯枕头,更加专注地看着谢离。
谢离微愣,抿了抿嘴,没有说话。
郗真看着他,轻嘆一声,道:「谢离啊谢离,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呢。」
他歪着身子看谢离,墨发都散在枕上,「我前两日见重明太子,他知道是我害死了你,为了给你出气,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,刻薄的厉害。」
说着,郗真嗤笑一声,「就这样的,还当太子呢,也不怕亡国。」
谢离挑眉,看着郗真,仍然没有说话。
不过也没关係,郗真梦中的谢离本来就是不说话的。
「你呢,」郗真看向谢离,「你是不是也特别恨我?」
谢离没回答,郗真自顾自道:「我知道你是恨我的,不然不会每天每天都出现在我梦里。」他轻轻嘆了一声,道:「谢离,你别出现了。我每天每天梦到你,睡都睡不安稳。谢离,你怎么就不肯放过我呢?」
谢离皱起眉,似乎是实在忍不下去了,恨恨道:「郗真,你有没有良心。」
郗真忽然瞪大了眼睛,「你,你是谢离吗?」
「不然呢?」谢离道:「你还想梦到谁?」
「那,」郗真愣愣的,「你是我的梦吗?还是鬼啊。」
谢离伸出手,微凉的指尖拂过郗真的脸颊,「你说呢?」
郗真忽然哭了,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睛里流出来,眼尾像抹了胭脂一样红。
「这就吓哭了?」谢离凉凉道。
他伸手拭去郗真脸颊上的眼泪,道:「你看你,还是那么怕鬼。我早就告诉过你,不做亏心事,才不怕鬼敲门吶。」
郗真哭得更厉害了,他是小孩子的哭法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像是有天大的委屈,要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出来。
谢离的身影渐渐模糊了,郗真再一次睁开眼,眼前空无一人,只有几乎被泪湿透的枕头。
作者有话说:
谢谢阅读
明天不一定更
第33章
郗真做了一夜梦,哭着醒来又哭着睡去,第二天早起便觉得头疼难忍。他按照多年的习惯起床去练了会剑,沐浴过后又去书房处理了些各地发来的信件。
如此过了半晌,他的头疼仍未减弱。郗水奉上茶,跪坐在郗真身边,给他揉脑袋。
「少主,歇息片刻吧。」
郗真阖着眼,倚着凭几闭目养神。
他才刚闭上眼,外头郗山匆匆走进来,道:「少主,东宫来人了。」
郗真的眼睛倏地睁开,道:「去看看。」
庭院四角种着几株青松,迴廊边上放了几盆大如手掌的芍药花。郗真一身黑纱,骤然闯进花团锦簇之中。
满院子都是东宫送来的礼品,从金银玉器到书画典籍,还有些珍贵的药材。东西是汤致亲自送来的,见郗真露面,汤致满脸含笑,道:「郗公子好。」
郗真勾起一抹得体的笑,问道:「汤公公,你这是何意?」
「这是殿下的意思,」汤致道:「郗公子千里迢迢来到京城,太子殿下作为东道,总该好好招待才是。这些个东西,公子看看可有得用的,能留下一两件,便是这些东西的造化了。」
郗真拿不准重明太子的意思,只道:「公公客气了。」
汤致笑了笑,与郗真寒暄了两句,这才离开了。
郗山将礼单呈上来,郗真翻来覆去看了几遍,没发现有何不妥。
想了想,他把礼单扔给郗山,吩咐道:「把东西仔细收好了,预备些东西回礼,添上些蜀锦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