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秋棠忽得冷笑起来:「三殿下这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响,拿季硝去胁迫我卖命?」
「你就没听他说过?他以前是我的奴仆,现在是得势了还要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混帐,如果不是他在救宋玄时出了不少力,我怕是看都不会看他。你拿他来威胁我?」
「你还不如拿宋玄来威胁我,来的利落些。」
方秋棠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姬云羲。
他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,平淡地叙述:「我不会拿宋玄来威胁你。」
但是他没有否认,他就是在用季硝来控制方秋棠。
这是明目张胆的阳谋。
赌得就是方秋棠的软肋。
而很不幸的,正中红心。
方秋棠气得咬牙切齿。
小兔崽子,早知今日,就应该窜腾宋玄早早将他一脚踹开、由他自生自灭才是。
「你就不怕我反咬一口?」方秋棠做最后的垂死挣扎。
「你可以试试。」姬云羲勾起唇角,笃定了他只是虚张声势。
「算你狠。」方秋棠咬着牙走上前去。「你要我怎么做?」
「等回盛京你就知道了。」姬云羲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。「你想要的东西,一样都不会少。」
第74章 盛京
经了路上这一出,车马耽搁了不少时间,加上姬云羲养伤的时间,一行人紧赶慢赶,还是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几天,才抵达盛京。
到的时候已近年关,盛京并不及北地寒冷,也要热闹很多,街头巷尾都瀰漫着浓浓的年味儿。
也直到抵达了盛京,方秋棠和宋玄才真切地意识到姬云羲的身份。
那是货真价实的龙子凤孙、天家子嗣。
不知是因为他死里逃生的传闻,还是因为接近年关的喜气,前来围观仪仗的百姓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,都让两人好一通咂舌。
但在被接进宫中之后,姬云羲便没了个音讯。
宋玄去打听,才知道未封王的皇子都应在皇宫里头的长明所居住,轻易外出不得,倒是能传出些信儿来。
只是想来姬云羲刚回宫,诸多杂事,也顾不上传消息出来。
宋玄这样想着,倒也不再担心,一门心思跟方秋棠在盛京游玩起来。
「要我说,热闹还是四方城热闹,但盛京这头可比咱们那儿气派。」方秋棠与他在街市走走停停,忍不住品评起来。「规矩也大,过了二更天,街上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。哪像咱们那儿,三更天都还有的热闹。」
「天子脚下,自然不同寻常。」宋玄摇了摇头。「只怕是街市上掉块牌匾下来,都能砸死三五个当官儿的。」
「你这说的不对,」方秋棠笑了起来。「街市上掉下块牌匾来,砸死五个人,我估摸着得有三个当官的,两个修道的。」
这话也没错。
大尧本就敬重佛道,再加上今上一心求仙,以至于上行下效,这个盛京香火缭绕,四面八方的道士僧人全都汇集而来。
有本事的便走官场的门路,以求引荐到圣上面前一飞冲天,没本事的便在这市井之中造势,以求扬名,照样也是为了荣华富贵。
这也不是他们痴心妄想,今上身边已经有不少这样的例子了,最出名的两位出入宫廷如閒庭信步,封做的「道官」比三品官还要威风些。
至于这些道官的故事,更是口口相传,宋玄在盛京呆了三天,就听得滚瓜烂熟。
什么仙人赐药,什么天生神通,都是些宋玄听烂了的梗,却偏偏让他们传的神乎其神。
方秋棠嗤之以鼻:「什么烂故事也拿出来丢人现眼,还不如那些说书先生胡编乱造的话本。」
宋玄思及那日听到姬云羲的十四种死而復生的传说,倒也认同方秋棠的说法。
两人这样走走瞧瞧,一路走到了闹市最热闹的地带,那是一个古朴的木台,上头雕着青鸾图案,这周围聚着不少的百姓,却不见喧闹,反倒都在窃窃私语。
「这是什么?」方秋棠有些好奇地挤过去瞧。「有变戏法的?」
却换回了一记恶狠狠的白眼。
有围观的老人瞪着他:「小娃娃不懂,就不要胡说八道,这上头的可是扶鸾天师,正在请神呢,让人听见,怕是要遭报应的。」
方秋棠被这一眼瞪起了些火气,却又见那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,便不好与之计较,只低低地嘟囔了一句:「什么扶鸾,都是些糊弄人的把戏。」
哪想这老人鬓髮皆白,耳朵却灵敏地很,他听方秋棠不是盛京口音,便愈发地趾高气扬起来:「原来是乡下来的穷小子,难怪没什么见识。连扶鸾之术都不晓得,也敢来盛京放肆?」
这老人声音高,嗓门大,一声下来,竟让周围的百姓都盯着他们瞧,连台子上两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。
方秋棠怒气上了头,便不管不顾起来:「一个陈年的老泼皮,倒是比我有见识多了。都说盛京水土肥沃,怕不是肥过了头,什么腌臜东西都养出来了?」
方秋棠那是在市井泼妇之间练出来的口才,一个老头子哪里是他的对手,被他气的面红耳赤,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这情形宋玄也不是第一次瞧了,起初他还秉持着和事佬的原则劝上一劝,见得多了,便也懒的劝了,总之方秋棠是会吵得赢的。
只是这次却不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