透粥和着满嗓子酸涩一同咽下,赶在他起身前挤出一句:“你怎么会来春城?”
“工作。”
“哦,哦……”我捏紧手里的瓷勺,无意识地一圈圈搅动,“刚来不久吗?”
“嗯。”江沨沉默片刻,才短促的回应一声,更像是一个不愿多言的终止符敲在空气里。
我装作没听明白,继续问:“那……在这里待多久?”
“吃饭。”他说。
“哦,哦,好的。”
仓皇地收回目光,我捧着碗把脸埋进去大口吞咽。胃空了一整天,猛地大量进食,胃壁绞缠在一起不住痉挛,好像连着五脏六腑都一同被攥紧,挤出一滩冷水从脑门上沁出来。
喝完之后我放下空碗,瓷勺柄死死抵在掌心里,压住胃里的一阵汹涌翻腾,故作轻快地开口:“那我就先回去了,要是,要是……”
要是什么?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再联系?
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这句话,离开学校几年,也逐渐明白了有些话是属于成年人心照不宣的客套寒暄。
改天见。
下次聊。
再联系。
……
这些话说完一转头,没人会当真。
可是不说,就真的断了联系。
我隐约能感觉到江沨冷漠态度之下对我的怨怼,当初那些剜心刺骨的话又何尝不是扎在他身上,任谁全心付出最后落得那样潦草的下场能不记恨。
我一咬牙,“要是有事可以再联系,我来这里挺久了,都……还挺熟悉的。”
说罢不敢看他的反应,生怕被回绝。起身时忘了还攥着瓷勺,手抵在桌子上一用力,细勺柄啪嗒一声断开,尖锐的横切面扎进掌心里。
我手一松,勺子和盛了满手的血一同掉在月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,仿若落在雪上,晕开一朵朵妖冶梅花。
直到江沨扣住我的手腕去水池冲洗时,我才回过神来。
扣在手腕上的手攥的很用力,甚至觉得手腕的疼超过了手心里的伤口。我机械地转动一下脖子,看着近在咫尺他的侧脸,冰凉的水不断地从掌心淌过,激起一阵恍然。
以前手指被花瓶割破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给我洗伤口的。
“是么。”他的声音被水洗过一样冷。
我才意识到刚刚不小心脱口而出了心里的想法,蜷起手指,从水流下抽出来,“没有,我也记不清了。”
“嗯。”
江沨关上水龙头,从洗手台的抽屉里翻出一枚创可贴递过来,看我愣着没接,径直放在我垂在水池边摊开的掌心里,转身就要出去。
行动比意识更快地拽住他的T恤下摆。
裂纹难以修复,时光不能重来。
与其小心翼翼地捧着瓷瓶倒不如抬手打碎,踩着满地碎片离他更近一点,做一场血肉淋漓的梦。
只求今朝欢愉。
江沨侧过半张脸,似乎是想问我干什么,不等他开口我就踮脚凑过去,迅速地把嘴唇撞在一起。
吐息之间尽是海鲜的味道,像是回到海城那些躲在在窗户后面,吹着冷风,嘴唇贴着嘴唇取暖的日子。
他站在原地没动,既没有挣开我也没有转过身。
我把无声当做默许,绕到前面双手环住他的腰,用尽全身力气想把自己融进他骨肉里。
当初离开的时候我想,能拥有江沨的十年已经够长了。
可都说本性难移,我对他的渴求贪念如同附骨之疽,永远得不到满足。
那再多一天可以吗?
只要今天缠绵在一起,融化在一起,死在一起,明天再活过来就各不相干了。
我抬头,目光徘徊在和我如出一辙的下半张脸上,即使相隔七年空白,根植于相同基因的血液却仍在奔涌。
这一认知给了我莫大的勇气,把手肘贴在他颈侧,感受着皮肉之下的脉搏跳动。
这是我的哥哥,我在心里想。
江沨还是没有动作,眼睛垂下来,不带任何感情地落在我脸上,像是在审视一件无足轻重的商品。
我交叠在他颈后的手指绞缠在一起,生怕他离开我的桎梏。尽力忽略掉冷淡的眼神,勾出一个讨好的笑乞求他:“能不能抱抱我。”
江沨睫毛一颤,眼睛眯起来,双手抬起箍住我的腰侧,把我往后推了推。
“不是要走了吗?”
早在多年前,我就练就出一身能感受出江沨语气动作中对我容忍度的本领,尽管他这么说着,却仍然在默许的范围内。
羞耻感从脚底迅速向上攀爬,很快把脸蒸的发烫,我吞咽一下,垫高脚攀上他的肩,嘴唇轻轻蹭在一起摩擦。
“今天不走了。”
江沨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,嗓音低沉,含着沙一样哑,重复一边我的话,“今天不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我无暇去听他话里的意味,趁他嘴巴张开不由分说地堵上去。
这是一个单方面的吻,他一动不动,任凭我不得章法地到处舔咬,目光始终带着审视一般垂下来,像是个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