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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燕秦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,一定以为他是在报復昨天的事情,但他所想并非如此。

他确实是要用毛玉秋来膈应人,但膈应的可不只是燕秦,而是边关将领以及生活在那里的民众。

到时候天子一定失民心,他们拥趸谁毋庸置疑。

「不必多言,朕的决定,不会改变。」

蔺大人也不客套了,跪地继续谏言:「陛下此举定会有失民心,若是想要打压秦王大可找人牵制,譬如赐婚…………」

蔺大人觉得搞针对可以,但完全不用这么明显,明明有的是办法,而且秦王那么听话,何必要用这种手段,完全可以给他几个女人来控制他。

他话还没说完,一杯热茶砸在了他面前,让他浑身一颤。

「外祖,有些事情,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。」

蔺绥眼里的冷意噬人,给燕秦赐婚那才是真正噁心燕秦的办法,可蔺绥不会做这种事,因为这种举动也会很噁心他自己。

蔺绥不想让燕秦产生不如任何人的想法,蔺绥可以用各种办法侮辱燕秦,踩着他的脸掐着他的脖子告诉燕秦他是自己的狗,但绝不会用旁人来刺激燕秦。

他不会故意和别人亲近让燕秦嫉妒,燕秦的心眼比针眼还小,无意的接触就能让燕秦气的不行,要是有意的燕秦不知道会失控成什么样。

同样,他也不会让别人靠近燕秦,他担心自己失控,到时候场面才是真的崩坏。

蔺大人沉默了一会儿,并没有告罪,而是继续说:「秦王如今在民间口碑甚好,甚至有安定王之称,陛下请务必慎重。」

天子这一两年派秦王平匪患,秦王巡访时还会杀奸臣,管理当地情况,在民间已有威望,打油诗甚至给秦王起了个『安定王』的称号,言曰秦王所至,一切安定。

漠北更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,秦王用兵如神连连战事告捷,当地早就在只知秦王不知天子了。

蔺大人心知皇帝猜忌的原因不过就是忌惮秦王,加上他的非皇室血统的秘密,可这样要么就行安抚之策,要么就不任用派往贫寒之地,何苦要如此。

蔺大人苦口婆心:「陛下,此举是在逼秦王反啊!」

天子冷哼:「他敢反?蔺卿,想来你这一生忧思过多,杞人忧天了。」

蔺绥面上油盐不进,在低头的那一剎那唇角微扬。

他要的就是燕秦反!

按照燕秦如今的性子,怕是只要他不娶妻不赐婚就能一直眼巴巴守着,哪怕燕秦夺权了也一定不会称帝,而是让他好好的做皇帝。

蔺绥要的结果不是这样,他要给燕秦製造挫折和磨难,便不会将这江山拱手让人,要知道这一次的主线,就是燕秦夺权登临帝位,平定天下。

官逼民反,民不得不反,同样如此,君逼臣反,臣不想反也得反。

蔺绥早就为燕秦铺好了路,看着他饱受痛苦的抵达光明的尽头。

蔺大人还想再说什么,却见天子抬手。

「以卵投石,尽天下之卵,其石犹是也,不可毁也。」

这句话出自《墨子》,以卵击石,哪怕用尽了天底下所有的鸡蛋,石头还是石头。

蔺大人看着眼前帝王的狂傲自信,终究未再言语。

蔺大人离开后,毛老将军又来了,蔺绥没和他说几句,把他请出去了。

扶疏带人进来清理了御书房破碎茶盏的残骸,收拾好地面,奉上新茶后,又安静离开了。

蔺绥坐在椅子上看着奏摺,听见了脑海里系统的嘆气。

它什么也没说,又好像什么都说了。

其实系统也不明白,为什么蔺绥能把任务完成的又奇怪又成功,明明按照人设来了,但结果又和它想像的不一样。

它有时候会觉得这个狐狸精真的蛮喜欢气运之子,但又觉得自己是被狐狸精给迷惑了,他分明那么狠心。

蔺绥继续批着奏摺,可笔尖却迟迟未落。

在漫长的时间与身份的变化里,有时候他也分不清楚,他到底是在爱燕秦,还是在折磨燕秦。

就像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最开始的目的,他明明放弃燕秦的爱了,却又好像在等待燕秦的爱再度降临。

蔺绥是个万事都要想的清楚透彻的人,唯独这件事,萌生逃避之心。

如果再来一次,他还是会这样做,但或许不会去用感情欺骗燕秦。

他不想对不起燕秦,但更不想对不起他的志向与野心,他只是想活成一个人而非器物。

笔尖游走于奏摺之上,蔺绥垂首写下朱批,仿佛从未落笔迟疑。

燕秦疾行了三天,精疲力尽地回了漠北。

他的从属军官立刻帮他准备好了洗浴的水,看见他肩膀上干涸的血迹,拿了金疮药。

燕秦撕开伤处布料时眼也没眨,看着皮肉外翻的惨状,心想他皇兄还真是没留情。

割掉腐肉后,燕秦上了伤药,坐在了主帐里,宣了一些军官,安排布防。

毕竟很有可能一道千里斩杀令就在路上,他皇兄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。

若蔺绥是一般的帝王,燕秦可能会觉得按照利害关係对方不会明目张胆的下手,可蔺绥却不一定。

蔺绥亲自过来杀他他都觉得有可能,毕竟出于他对蔺绥的性格了解,他这位皇兄是个睚眦必报的人,眼里容不得沙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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