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还是我们部长最好了!」
梁部长笑着任大家闹,目光触及独自安静坐在角落的蒋措时,顿了顿。
她被大家哄着劝了几杯酒,又被拉着坐跟他们玩起了桌游。中间有电话打来,她离开包厢到走廊上去接,几分钟后挂断电话,转过身看到身后的墙边立着一个侍应生,向她略略一鞠躬:「梁部长,三爷有请。」
天花板的线灯将走廊照成暖色调,梁部长的眼中有过片刻的犹豫和挣扎,最后还是跟着他朝隔壁的房间走去。
隔壁的格局与他们包厢几乎一模一样,只是没有丝毫的吵闹与噪声,穿着白色毛衣的男人不动声色坐在沙发中央,让整个空间都和他一起静下来。
桌子上放着两杯茶,袅袅飘出热气,一杯在他面前,一杯放在另一侧。
看上去,已经在等她一段时间。
梁部长走上前,迟疑。
「坐。」蒋措说。
梁部长便在茶杯旁的座位坐下,想要问蒋措找她来所为何事,然而话到嘴边,却被从心底升起的无法遏制的感慨临时替换。
「好多年没见您了,您……您现在身体还好吗?」
「比上次见你的时候差了点,比最差的时候,好很多。」
他的话缓慢而平静,梁部长听完却惋嘆一声:「方总……听说方总去世之后,您大病过一场,其实我一直想去看望您的。」
梁部长曾经是他母亲的秘书,对他不过是因为上司的孩子有所接触,上司去世之后疏远,人之常情。
但她却露出惭愧之色:「方总在世的时候,经常带您来公司,她忙的时候,还让我帮忙照顾过您,我……我应该去看看您的。」
「没关係。」蒋措轻声说,「你只是和我见过几次,不必道歉。」
梁部长摇摇头,「不,我应该道歉。方总当时走得太突然,我被放了一个长假,之后就调到人事部,没顾得上关注您的情况,后来才听说您病了……」
蒋措没有说话,目光静静落在茶杯上空拂动的雾气。
也许是突然提起去世多年的故人令她心绪波动,梁部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:「方总的去世实在太突然了,她平时身体很健康,没有一点征兆,怎么就会突然……突然没了呢?」
蒋措缓慢地问:「你每天在她身边,对她很了解。她的心臟,有问题吗?」
「没有,方总的心臟没有任何问题……」梁部长急促地回答又急促地断掉。她知道这种话不应该说,因为通向的结论太重,她承担不起。
然而无论她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斗争,似乎都并未引起蒋措的波动。
他依然保持着散漫的姿势,在她的沉默中平静地坐着。
除了梁雨溪,没人留意或者说在意蒋措和梁部长短暂的离开。
两人是一前一后回来的,梁部长的样子和离开之前很不同,梁雨溪打量她的神色:「妈,你怎么了?你和蒋经理在外面说话了?」
梁部长敷衍地笑笑:「没事,我打完电话碰见三爷,聊了两句。你玩你的。」
梁雨溪又坐到蒋措身边,倒了一杯酒给他:「这个是我刚特地要的酒,度数不高,我觉得很好喝,你要不要试试?」
突然不知谁喊了声:「宁小姐来了!」
正喧闹造作的包厢安静下来,宁思音从打开的门走进来。
她的五官太单纯干净,总有几分无辜的稚嫩感,看上去没有攻击性。不过此刻身上的白衬衣和黑色直筒裤,十分简单的装束,反而给她增加了几分事业女强人的飒。
宁思音微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:「听经理说你们也在,过来打个招呼,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。」
「不打扰不打扰,您请进。」
「蒋经理在那儿呢。」
宁思音得体地回应着大家的热情,走到蒋措身边来。
众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,就在这时,在十多双眼睛的注视下,她笑眯眯地冲坐在沙发上的蒋措叫了一声:
「老公啊。」
要多甜,有多甜,黏腻得能拉出丝来。
后面有人喔喔喔地起鬨。
蒋措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,眼睛里浮上一层浅浅的若有似无的笑意,慢条斯理地应:「老婆。」
还挺配合。
宁思音的气儿顺了一点,挨着他的腿坐到他身旁。
「一天没见了,老公你想不想我啊?」她拿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望着他。
蒋措很上道,没用她暗示就选择了正确答案:「想。」
「有多想?」她又问了。
蒋措略作思考,回答:「比你想我多一点。」
这个答案只能得六十分,不过也及格了,宁思音拉满了秀恩爱的效果,这才不经意一般将视线投向坐在蒋措另一侧地梁雨溪。
她温柔大方地一笑:「你好,你是我老公的同事吧。」
「宁小姐你好。」梁雨溪矜持地笑笑。
「不用这么客气,你叫我思音就好了。」离开金楚楚太久,宁思音的绿茶技能无处施展,现在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。「我老公身体很虚弱,体力也不好,受不了一丁点劳累,什么重活儿都干不了,累到了就容易吐血,以后还要麻烦你们多多关照。」
梁雨溪有些惊讶地看看蒋措。虽然知道这位小三爷身体不太好,但也没觉得有她说得那么弱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