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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一隻手不自觉地抠着裙子一角,低着头不敢看白历的脸,却不让步,不愿意就这么走开。

白历觉得他跟白樱都很可笑,他们站在这里,搞得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深厚的亲情一样。

他想起来他刚上小学那一年,白樱从唐家偷跑出来,半路崴了脚,一瘸一拐地躲在角落里看他放学。

司机来迟了,白历站在校门口等了挺久,久到白樱终于忍不住从角落里溜出来,问他怎么不回家,问他站得累不累,问他在几年级几班,喜欢什么科目,将来想做什么工作。

白樱以为白历不认识自己,红着一张脸,说自己是学校老师,只是问问情况。最后又问白历,问他爷爷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,按时吃饭。

白历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答的,只记得当时他也和现在一样,觉得他跟白樱都很可笑。

司机来了,白历坐上悬浮车,等车开出去一段距离才回头看了一眼。白樱小跑了几步,脚疼,最后还是停了下来。

白樱一直都是这样,一疼就会停下来,啪嗒啪嗒掉眼泪,对任何问题都束手无策。

他一直不知道原着裏白樱有没有这样偷偷来看过书里的白历,也不清楚书裏白历对这个老妈的是什么样的感情。

白历总觉得自己对白樱的感情应该趋于冷淡,毕竟他打一开始就没想跟这个原着里背景板一样的老娘有什么牵扯。但或许是因为他并不是原装的白历,所以行为举止有了不同,导致在剧情无法覆盖的细节里,白樱又曾几次在宴会上偷偷接近他。

那时候白老爷子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,白历顶着白家继承人的头衔参加贵族的一场场宴会,喝大了酒,上厕所的时候被溜进alpha洗漱室的白樱吓得差点儿当场解放。

白樱还是那样,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,又问他白老爷子怎么样。

可能是喝多了酒,控制不好情绪,白历猛地一下就来了火气,骂的很难听,告诉白樱别再提白老爷子,也别再玩儿这套苦情戏。

白樱那次没有哭,她被骂的缩着肩膀,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。

那天之后,白历发现自己对白樱感到愤怒。

愤怒、失望、无法理解和一点点的酸楚。

白历回过神,他意识到自己今天总是跑神,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道:「行了,你要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。」

「历历,」唐夫人扯住白历的胳膊,「你别生气,我就是想问问你身体好点没,结婚后开不开心,我那时候、那时候你住院的时候我是想去看你的,但我有事儿……」

「你有什么事儿?」白历终于受不了了,转过身去看白樱,「你有什么大事儿,让你在老爷子死的时候都回不了家?!」

他转身的动作太大,带着白樱的手向前一扯,露出长袖礼服的袖口下一截白皙的手臂,和上面青紫色的淤痕。

白历的目光落在上面,脸上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僵住,几秒后,他的这张「白大少爷」的面具终于裂开,愤怒充斥了整张脸。

唐夫人惊慌地收回手,拉着袖子向后退了两步想跑,被白历一把拽住,拉开袖子。

「他又打你了?」白历看着这条带着擦伤和淤青的手臂,声音很轻,「他又打你了。」

「是意外。」唐夫人颤抖着说,「真的,历历,我没事。」

白历没吭声。

唐夫人又说:「时间不早了,你快去休息吧。哦对,帮我和陆少将问声好,你们很般配,要开心过日子。」

白历的脑子里一片杂音。

暴怒、痛恨和无力感交杂着充斥了他的胸膛,袭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。他无法理解白樱,他觉得白樱像是一滩烂泥,永远都无法被人捞起。

白历的嘴唇动了动:「你就一定要……」

唐夫人没听清,这次她很轻鬆地从白历手里抽回了胳膊,却敏锐地觉察到属于白历的信息素的波动。她的身体虽然略显娇弱,但精神力尚算优秀,顶住了这股压力,感觉白历状态不对,试探性地说:「历历,我真没事,你别担心好吗?」

下一秒,白历无比愤怒的吼声响起:「你就一定要吊死在唐骁这棵树上是吗?!」

「我他妈怎么说你才能长点脑子?」白历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胸膛挤出,他又扯回唐夫人的手臂,却不敢再看袖口下的皮肤,「我说了那他妈的是个人渣!我说了你得离开他,我给你钱,你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,我说了多少遍!啊?白樱,你还知道你叫白樱吗?你还知道你爹姓白吗?」

唐夫人的眼眶里溢满泪水,她咬着嘴唇不肯说话。

「你知道老爷子死在哪里吗?你想过他到死都没见到你是什么感受吗?」这么多年了,白历第一次问出口,「你要是选了这条路,你就别再我面前装妈了,成吗?」

可能是最后这一句话扎破了唐夫人的心臟,她捂着脸,终于拔高了声音:「他说我父亲还好好的,说帝国有新的治疗手段了,只要我乖乖听话,过几天就能回家见他!」

白历站在原地,感觉被浇了一头冷水。

「我都想好了,我要好好道歉,怎样都行,只要我父亲好好活着。这么多年我都没脸见我父亲,这次见面我一定不惹他生气……」唐夫人说,「对不起,对不起。」

隔了很久,白历开口,声音哑得厉害:「腿长在你自己身上,你不会自己回来吗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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