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雾看了眼她伤肢:「我可以帮你。」
「不用。」
「嗯。」他往回走。
岑矜无可奈何掀开眼皮,一揽手:「算了,还是来翻一下吧,我想右侧卧。」
李雾又掉头,绕回床那边。
两米的大床,为了方便上下床,女人又睡得很靠边,他不得不一隻腿屈膝上前助力。他动作幅度远超预想,岑矜面孔阴森:「你干什么,还爬到床上来了?」「……」李雾退也不是,动也不是,只好停那解释:「床太大了,我不上来碰不到你。」
光这一天,他说过多少次这种暧昧不清的话了,岑矜脑袋烘一下,驱赶:「下去,我不翻了。」
平瘫着也挺好,习惯了也就麻木了。岑矜万分憋屈地别开眼,如是安慰自己。
下一刻,身侧床褥塌陷,男生直接伏上前来,一手护腹,一手推背,不做迟疑地将她侧了过去。
他动作小心但疾,岑矜根本没反应过来,惊惶得溢出唔声。这一声有些微失控,听起来娇弱无比,岑矜顿时臊得满脸酡红,幸好这会背对着李雾,不然被他发觉还不如当场去世算了。岑矜掐住枕头角,感觉自己的尊严已被这个逼崽子恣意捏爆。接下来,她半个字都不想再搭理他。
李雾吁了口气,退回床下,趿好拖鞋。
冷气似乎完全不管用,他背脊后知后觉地出了层细汗,喉咙也有点干紧。他胸腔起伏一下,看向岑矜后脑勺,问:「没碰到你左腿吧?」
岑矜轻飘飘「嗯」一声。
李雾目光停在她薄瘦的肩胛处,嗯……怎么比刚才平躺时还要僵?
他担心她疼了也往肚里咽,再次确认:「真没碰到?」
「你复读机啊,没碰到就是没碰到!」她突然炸声:「住嘴吧,我要睡觉了!」
李雾被吓到讷住:「哦……」
少年重新回到自己椅子上,好巧不巧的,快让岑矜在脑内自缢而死的翻身大无语事件的最终结果,居然是面朝着李雾所坐的位置。
他正坐着,她侧躺着,两人面面相觑几秒,岑矜嗟嘆自己考虑不周,合上眼装死。
李雾勾了下唇,低头阅书,生怕纸张声响大,吵着她,他将这两页足足看了二十遍,快能背下来了。
室内光线偏暗,李雾颳了下眼皮,从书里扬起脸来。
女人似乎已经入眠,小半张脸陷进了软枕内,她两扇睫毛熨帖地笼在眼下,气息匀稳,微张的唇淡红饱满。
还说有人在旁边睡不着。不也睡得很香。
李雾静悄悄望着她,目光渐渐肆无忌惮,忽而又笑了,鼻息微促一下。
下一秒,女人遽得张开双眼。
李雾当即坑下脑袋,手忙脚乱翻起书来,心乱得不行。
「看什么呢。」她声音幽凉。
李雾抬眸,大眼睛黑亮亮:「看书。」他不自然地挠了下后颈,看眼封皮,一本正经:「《麦克白》,莎翁作品。」
岑矜也鼻子出气,重新闭上眼睛。
李雾心有余悸,极轻地吐息,逼迫自己专注于手里的书,不要再胡思乱想。
突地,少年目光一顿,指端停留在书中一段台词上――
「从这一刻起,我要把你的爱情看作同样靠不住的东西。你不敢让你在行为和勇气上跟你的欲望一致吗?你宁愿像一头畏首畏尾的猫儿,不惜让你在自己的眼中成为一个懦夫,让「我不敢」永远跟随在「我想要」的后面吗?」
李雾如被击中,逐渐曲起了拳。
他再次望向床上那张恬静的,月光一样皎洁的脸,深吸一气,试探叫:「姐姐。」
岑矜没睁眼,但眉间明显烦厌地起皱:「嗯?」
「我是在看你,」坦白让少年的心跳得飞快,他面颊滚烫,语气认真至极:「你好漂亮。」
空气在几秒静谧间微微升温,岑矜逃似的翻了回去,回归平躺。
第53章 第五十三次振翅(深度反思)
当天下午,等岑矜入睡,李雾才轻手轻脚离开房间,跟汤姨说了声「我一会回来,姐姐要是醒来有事就让她打电话给我」便出了门。
他声音压得很低,干净俊朗的面孔却神采飞扬,汤姨愣愣瞧着,还没来得及应肯,少年已跑得没了影。
李雾先回了趟Meet,跟店长请辞道歉。
听闻他家有刻不容缓的要紧事,店长表示理解,也没有剋扣兼职薪资,该多少就多少地结算给他。
成睿跟在一旁骂骂咧咧,什么重色轻友精虫上脑插兄弟两刀之类的形容全往他那招呼,李雾全盘接收,还一个劲笑,跟成睿要了钥匙就回去收拾行李。他效率极高,前后不到两小时便打上车返程。
回到别墅时,李雾已经忙得汗流浃背,汤姨见了心疼,忙给他拿了支冰棍。
李雾道了声谢,扫向岑矜房门,小声问:「姐姐醒了吗?」
汤姨说:「没呢。」
他又问:「她腿怎么摔的?」
汤姨说:「说是从台上摔下来了,前几天从医院回来天天哭鼻子,我看了好心疼的,矜矜是我看着长大的,打小就特别要强,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又出不去肯定得难受死了。」
李雾若有所思。
汤姨顺势与他寒暄起来:「小雾,我听矜矜妈妈说你是矜矜跟她之前那个先生资助的啊?」
李雾怔了下,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