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矜失笑:「你写论文呢,还拟个提纲。」
李雾手背蹭头,有些羞赧:「其实也不算。」
行吧,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。岑矜拂了拂他发梢,好像擦过一片草毯:「需要我参谋吗?」
「不用,你参谋了就跟作弊一样,」李雾站起来,手还护着他的纲要,生怕岑矜突然袭击似的:「锅里煮了粥,我去给你盛。」
岑矜并不勉强:「我还没刷牙。」
「吃完再刷。」
「好吧。」
说完转头往流理台走。李雾跟上,一贴近,双手便环住她腰肢,亦步亦趋,再不分开。
背部拖了个大跟屁虫,岑矜步伐不再连贯,第三次磕撞李雾小腿时,岑矜反手锤他腹部,叫他挪走。
蚂蚁挠似的,李雾纹丝不动,反将她禁锢得更严实,贴到她耳后问:「叔叔阿姨找你了吗?」
岑矜停在电饭煲前,偏了下头:「我还没看手机。」
「看一下吧。」他口气恳切。
岑矜笑一下:「怎么,紧张啊?」
「嗯。」他心里完全没底。
李雾讨教:「你怎么不紧张?」
岑矜气定神閒:「紧张啊。」
「完全看不出来。」
「发都发了。」岑矜端起碗:「只能顺其自然了。」
李雾百爪挠心:「你快开机看看。」
岑矜哂了声:「几个小时前不还胆子很大,你那股不管不顾要跟我同生共死的劲呢?」
「我怕他们找不到你着急。」
岑矜嗅了嗅五谷粥的香味:「我爸不是跟你互存过电话吗,他找你了吗?」
李雾抓头:「就是没有。」
完完全全的风平浪静更让他六神无主,他宁愿岑矜的父母立刻摆明态度,好针对性攻克。
岑矜也觉奇怪,于是从兜里取出手机,刚摁侧键,身后少年猛一下偏开脸,想看不敢看。
岑矜瞟他:「你知道你现在特像什么吗?」
李雾回眼,一脸求知慾:「什么?」
「像我小时候去医院抽血,不敢看针头,跟你一模一样。」
「真是这个也不怕了。」
少年望天,长吁一口气,似在等候命运的审讯,下一刻直愣愣看回岑矜亮起来的屏幕,勇于面对。
几秒后,两人面面相觑。
岑矜这头同样无恙,甚至都没一条关机未接来电的简讯呼。
岑矜困惑地打开微信。
聊天列表里挤挤攘攘,于一夜间升至岑矜的人际巅峰。有来往甚密者,也有泛泛之交,有人真心道贺,有人打着祝福的幌子实为窥私。
就在一溜烟的消息里,岑矜一眼瞧见了父亲的微信。他只发来简单的邀约,态度温和:
「矜矜,明天方便跟爸爸共进午餐吗,就我们两个。」末尾还有个小小的笑脸。
时间是零点四十三分。
岑矜鼻头微酸,老爸作息向来养生,一般十一点前就会入睡,看来他昨夜失眠了,就因为她这个随心所欲的任性女儿。
但他也没有第一时间激愤质询。
岑矜又去检查点讚与评论,发现爸爸还给她跟李雾的合影点了个赞。
她凝视着父亲小小的头像,眼眶泛出湿润,而后回头看一言不发的李雾,声音微哽:「哎。」
目睹全程的李雾缓缓鬆开了她,站直身体,没说话。
岑矜轻抽鼻腔:「不介意我跟我爸单独吃个饭吧?」
李雾摇了摇头。
他忽然肃穆的样子萌萌的,岑矜破涕为笑,掐两下他下巴:「突然这么严肃干嘛?」
李雾说:「你先回叔叔消息。」
「喔,」岑矜敛目,回了个:当然ok。
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,那边竟来了消息:别告诉小雾,我怕他多想,以为我要跟你说他坏话。
岑矜:「……」
李雾:「……」
岑矜莞尔,敲下「不会」二字。
正欲发送,李雾拦住:「再加一句。」
「什么?」
「他不会这样想。」
岑矜呵笑,依他所言。
她又问爸爸:你是还没睡还是刚醒?
岑父回:刚起。
岑矜知道,他们都在欺瞒对方,却也不予拆穿,这是父女三十年来的默契。
岑矜问:妈妈怎么样?
岑父说:别担心她,有爸爸呢。
一句回答,两个意思。岑矜再度热泪盈眶。
同样在场的李雾心潮翻腾,难以一言概述,只能再次从后面拥住岑矜,轻贴着她头髮,用肢体上的温柔来缓释彼此。
与父亲互道完早安,岑矜将手机放回台面,偎在他胸口,不想动弹:「怎么样,有没有稍微安心一点?」
李雾轻声道:「没有。」
「这都不行?」
「感觉自己太差劲了,连叔叔千分之一都比不上。」但也不是压力,而是驱动。李雾信誓旦旦:「我要把叔叔当学习对象,学习怎么对你好。」
岑矜笑得眼弯弯:「还是别了,能比上我爸的,八百辈子都不会有。」
李雾说:「我学习能力很强,争取最大程度上接近。」
岑矜不再跟他呛声:「好啊,那我拭目以待。」
……
父亲的意思相对明确,所以岑矜就先按兵不动。她让李雾也先返校上课,自己则照常去公司上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