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头看了一眼南辛煌,淡灰色的眸子中是真真切切的疑惑——

「我真的想不到,我还能替你做什么?」

南辛煌手指蓦然攥紧,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,「阿芜……我知道你怪我,怨我,都是我不好……但是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,我做这么多,只是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……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,明日,只要等到明日你乖乖喝下那杯假死药,我们今后便可以永远在一起了,让我用一生来补偿你好不好?」

白芜静静地坐在那里,看着眼前这个跟他纠缠了一生的男子……他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日他为少年太子占卜时的最后一卦——

此子将为你的死劫。

他忽然笑了,如优昙绽放,在这暗夜中格外的清辉夺人——

「好。」

……

次日,南辛煌来到了监牢之中,与他一同来的还有老皇帝。

老皇帝想要亲眼看着这个害死自己儿子的罪人痛苦死去,所以他不惜踏入天牢这腌臜之地。

一切都按照南辛煌的计划在进行,老皇帝赐给白芜一瓶毒酒,而他却不知道那毒酒早已经被掉包成了假死药。

白芜接过来那杯毒酒,老皇帝冷笑一声,「罪人白芜,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?」

白芜端着那杯酒,很认真地想了一想,随后摇了摇头,「臣无话可说。」随后将那毒酒一饮而尽。

浓黑色的毒血不断从他嘴角涌出,他面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,令南辛煌看着心中发紧,恨不得衝上去把那假死药再拍出来。

那假死药喝下去看起来和毒药无异,也会吐毒血随后昏倒,然后再无声息……简直真的不能再真,绝对能骗过皇帝的眼。

白芜身子软软地倒下,眼睛缓缓闭上,看起来已经接近了昏迷。

南辛煌手指蓦然握紧,虽然知道是假的,但是他亲眼看着白芜将死的模样还是心惊得厉害……

他想,等白芜復生之后他一定要好好待他,将他宠上天去,他们还会和以前那样形影不离,做一对神仙眷侣……

老皇帝亲眼看见白芜吐血垂死,心满意足地离开了,走之前吩咐道,「辛煌,你便留下来替国师收尸吧,也算是我们皇家给他最后的体面。」

一众人皆已经离去,南辛煌快步走到白芜面前,他握住他的手,声音有些颤抖,「阿芜,你别怕……很快就好了……」

白芜意识微微清醒了些,他看了一眼南辛煌,「殿下?」

「是我,是我……我在这里。」南辛煌握紧了他的手。

白芜的唇边不断溢出浓黑色的鲜血,他却一直在笑,「草民白芜谢殿下赐药,祝殿下江山稳固,子孙绵延。」

南辛煌骤然闭了闭眼睛,「阿芜,我知道你还怪我……」

他握紧了白芜逐渐冰凉的手,心中疼得紧缩成一团,他不断安抚自己这是假的,这是假的才能稍稍颤抖的不那么厉害——

「阿芜,我知道你疼……睡一觉吧,睡着了明天醒过来一切就都好了……」

白芜又是笑了一笑,没再说什么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
……

白芜国师病逝,举国譁然。

这毕竟是一桩丑闻,老皇帝并不想声张,因此便对外宣称病逝。

老皇帝说完了场面话之后便让人将白芜匆匆下了葬,棺椁极其简陋,仿佛一脚便能踹破一般,随便找了个小山坡就将白芜埋了,对外声称将国师已然厚葬。

半夜,南辛煌趁四周无人偷偷又将白芜的棺椁挖了出来,他让暗卫将事先准备好的替身放了进去,随后将白芜偷偷带回了已然被查抄干净了的国师府,来到那栋精緻的白楼前。

白芜平时最喜欢待在云芜阁之中,因此南辛煌早已经命人在那里备好了酒菜,都是一些清淡的素菜,是白芜平日里最喜欢的菜式。

白芜还很喜欢干净,平时更是一尘不染的,这次被土埋了那么久醒来定然会觉得不舒服,他醒来第一件事一定是要沐浴,因此南辛煌提前烧好了一大桶热水。

国师府被查抄的乱七八糟的,只有一些桌椅凌乱地放在那里,墙上的画也被扯了下来,花瓶也碎了好几个。

南辛煌忙忙碌碌地收拾了很久,将灰尘与花瓶碎片扫干净,然后又摆了摆椅子,最后将那副山水画挂回了墙上。

阿芜平时最喜欢这副画了,若让他看到这画被扯掉在了地上一定很难过,所以他要趁着他还没醒的时候把这里都恢復原样才行。

剩下的就等以后再收拾了,看看阿芜还喜欢什么,到时候两人再一起买。

南辛煌把自己忙得团团转,以此来压住那忐忑不安的心情,等到他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做完的时候,太阳已经从东方露出来了一小半。

日出了,阿芜快醒过来了吧?

南辛煌快步走到床前,临走到床边却又有些害怕迟疑,他深吸一口气,探了探白芜的脉搏——

依旧冰冷若雪,脉搏没有一丝起伏。

南辛煌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巨大的恐慌感,脑海中嗡嗡一片,他腿一阵阵发软,有些站不住。

怎么还是这般凉?难道是还没到时候?

再等等,说不定一会儿阿芜就醒过来了……到时候他打他也好,骂他也好,他都一定乖乖受着,绝不还口,这是他欠他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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