奚澜誉「嗯」了声,「有专人核查跟进。」
纪斯何听了这话,立时转身,问奚澜誉:「奚总,那您看这位患者够不够得上帮扶的标准?」
奚澜誉看了眼宁枝,见她也正瞧着他,眼里露出点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他低头摆弄了下手机,张助推门进来:「奚总,您找我?」
奚澜誉指了下纪斯何:「让基因会的人过来一趟。」
……
奚澜誉手底下的人工作效率很高,纪斯何还没回病房,基金会的人便已经到了。
步骤专业,手续简单。
病患家属都很高兴,简直热泪盈眶,一个劲儿的感谢纪斯何。
纪斯何摆摆手:「要谢就谢人家基金会,谢不到我身上。」
宁枝笑着说,「老师,您就别不好意思了。」她凑近点,压低声音打趣纪斯何,「也不知道是谁,嘴上说帮不了帮不了,背地里却比谁都热心。」
纪斯何故意板脸,「胆子肥了是吧,我的玩笑你也敢开?」
纪斯何那表情毫无威慑力,宁枝轻笑回:「实话实说而已。」
两人忙完这边,回诊室。
纪斯何坐下,喝了口茶,出声感慨,「要我说,咱们才多大能力。奚总这样的,但凡手心里漏一点,都比咱们掏空家底强。」
宁枝想了想,说是。
但怎么说呢,「他的钱是他挣的,我们也不好回回都去请他帮忙,这不成道德绑架了吗?」
纪斯何嘆气:「所以说啊,他要是能跟咱们医院有这方面的合作就好了。」
……
白天纪斯何的那番话总盘旋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,宁枝翻来覆去睡不着,下楼倒水喝。
走廊尽头亮着灯。
鬼使神差地,宁枝端着水过去,轻轻扣了下门。
屋内久久没动静,就在她以为奚澜誉并不在里面时,那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磁沉的嗓音:「进。」
宁枝将水杯搁在一旁,推门进去。
屋内似乎比外面要冷些,宁枝紧了紧随意搭着的薄款开衫。
原来是开着窗,现在夜晚的风已明显变凉。
奚澜誉立在窗前,点了根烟,并没有抽,那拿烟的手就搁在窗沿,他静静看着那烟燃尽,烟灰簌簌而落。
宁枝不知他在想些什么,只感觉深夜的他似乎格外孤寂。
像那从未被温暖过的灵魂,凉到骨子里。
「睡不着吗?」
宁枝走到她身侧,偏头看他。
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,总感觉奚澜誉今天格外的低沉。
他整个人的情绪,像那浓稠到悲苦的油画蓝。
浓墨重彩的一笔,再慢慢晕开,浅淡却挥之不去。
奚澜誉又点了根烟,他下颌微抬,深深吸一口,入眼即是夜空,他吐了口烟雾,问:「有事?」
宁枝点头,垂眸斟酌措辞,她看眼他的脸色,「今天基金会帮助的那个病患你还记得吧?」
奚澜誉应了声,弹了弹烟灰,倒也不催她。
宁枝又说:「我就是想问问你,既然你的基金会可以帮助这些人,那能不能在医院设置帮扶点呢?」
奚澜誉转过身看她,「第一次见面,你记得我是怎么介绍自己的?」
宁枝噎了下,她当然记得。
奚澜誉当时说,他是个商人。
商人逐利,肯定不愿做无私奉献的慈善家。
宁枝沉默一会儿,「那你就当我没说吧。」
似乎是诧异她竟就这么放弃,奚澜誉又看了宁枝一眼,那镜片下的目光满是审视。
宁枝怂下肩:「基金会是你的,你有权决定它该做什么,我只是问一下,能的话自然好,不能也没关系。」
奚澜誉背过身,倚着窗沿,午夜的晚风从窗外吹进来,将他的发梢吹动。
他淡声说:「我会考虑。」
「真的吗?」宁枝看向他,似觉得她这语气太过雀跃,她立马压了下唇角,强装矜持,「我发现你这个人,有时候还是蛮通情达理的。」
奚澜誉似觉得她这话好笑,微微俯身,向她靠近一瞬,「有时候?」
他嗓音压低,顷刻,这强势得要命的气息,险些让宁枝呼吸漏掉一拍。
她下意识往后退了点。
奚澜誉站直身子,又立回那窗前。
仿佛刚刚那一举动,只是他的一时兴起。
宁枝不愿在他面前这样落于下风,想了想,她将手臂搭在窗台,背过身看向奚澜誉,回答他方才的问题:「比如现在,你就比之前好说话多了。」
奚澜誉似轻笑了声。
他笑起来其实很好听,低沉悦耳,带点老派北城人独属的慵懒随性。
宁枝感觉,他现在周身的情绪,似乎没有她刚进来时那样沉寂?
今夜将将满月,硕大一轮高悬,宁枝抬头望去,微凉的风卷着她的发打转。
她有时其实很享受这种静静呆着,彼此不说话的氛围。
就让月光慢慢流淌,就让晚风轻轻摇晃。
奚澜誉忽然将手上那根烟掐了,大步向外走,见宁枝还站在原地,他轻微挑下眉,嗓音含着点被烟草浸润过的沙哑,「还不走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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