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渺站在队伍的最后,一双黑沉沉的眼看着远处的女生队伍。
操场上冷风浮动,不远处的梧桐树早已掉光了叶子,只余下寥落的枯枝。
在顾渺的眼中,程楚的背影仿佛是操场上最亮丽的风景线。
他看着女孩背着手,时不时地垫垫脚尖,扎的高高的马尾辫活泼地左右晃动。
心里痒丝丝的,那马尾辫的发尾反覆正一下又一下撩动着他的心,那股痒意悄悄地瀰漫上他的喉咙,让他不经意地咳了咳。
周然伸手拽了拽他:「走了。」
顾渺回眸,才发现班级的男生已经跑了一大半,他慌忙提步,跟上大部队。
海市的冬季十分寒冷,顾渺穿的少,总是手脚冰凉。
跑完八百米,出了一身的汗,连僵硬的手脚都充满了力气。
班级的其他男生都去打篮球了,刚跑完步,顾渺站在操场边上休息了会儿,正准备走到围栏处坐着。
刚走几步,就被周然拽住。
他刚跑完步,脸上泛着红,说话时气喘吁吁的:「诶,你,你怎么不等我啊,自己跑那么快。」
顾渺从前总是独来独往,体育课跑步也是自己一个人默默跑完便是了,他见那群女生倒是喜欢聚在一起跑,但从不知道男生之间也是要互相等的。
他垂眸,沉声说:「忘了。」
「算了算了,你下次记得跑慢点。」周然扶着膝喘气:「看你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,跑起来竟然这么快。」
少年身材颀长,虽不显瘦弱,却也不算健壮。
周然不擅长运动,跑个八百米像去了半条命,弯着身子喘了许久,还未平復。
突然,他手臂被碰了碰,手里突然就被塞进了个水壶。
他抬眸,有些讶异地看着顾渺。
少年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眼底漠然依旧。
周然抿了抿唇,伸手接过水壶,打开灌了口水。
干涩疼痛的喉咙被温水熨烫,周然感觉快速跳动的心臟都稍微平復了些。
「谢谢。」他将水壶还给顾渺,低声说:「我们去旁边坐会吧。」
操场边的主席台边上是一层一层的楼梯,坐在上面整个操场的景色尽收眼底。
生涩的寒风拂过两人的脸,顾渺静静地坐着,看了眼正在操场上练习排球的女孩。
周围浮动着凛冽的寒风。
「你喜欢程楚吧。」周然的声音低得像是操场上缥缈的风。
顾渺蓦的收回目光,幽黑的眸子透出冷光,他手指紧紧攥着,嘴唇因为紧张而抿成一条线。
周然看着他,说:「你别紧张,我不会告诉她的。」
他知道暗恋一个人的滋味。酸涩又甜蜜,仿佛独自藏着整个世界最大的秘密。
顾渺看着她时,眼睛里有星星。
仿佛枯木被重新赋予了生命,那一瞬间,死气沉沉的顾渺都变得鲜活而生动。
远处传来熙熙攘攘的打闹声。
顾渺垂眸,喉结滚了滚,生涩地说:「谢谢。」
两人坐在操场的最边上,后面是破旧的小厕所,可一般没人会踏足。
周然低头看了看表:「走吧,快下课了。」
顾渺点了点头,跟着周然起了身,刚走几步就听到小厕所门口传出一男一女的窃窃私语。
他对别人的八卦没什么兴趣,正准备绕开,就听到「程楚」这两个字。
顾渺的脚步瞬间顿住,他抬眸,看见周然同样停下脚步,衝着他挤眉弄眼。
两人仿佛在一瞬间达成共识。
操场的角落无人踏足,脚下野草滋生。
顾渺和周然不动声色地靠近声源,就听到一个压抑着的女声。
「我让你好好整整她,你到底去了没?」
另一个男声粗哑:「卧槽,我去了啊,昨天你们班那节心理课,我往她椅子上泼了红墨水,怎么样,她被吓到了吗?」
女声顿了顿,说:「红墨水,就这?吓个屁,昨天她一点反应也没有。」
「那她胆子还挺大。」
「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,我可是给了你钱的。」
男生低骂了声「艹」,继续说:「那你说怎么办?」
「这样吧。」女声似是思索了片刻,说:「等等放学你找你以前的几个兄弟,在路上拦她。」
「这我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?」
「怂货,你不会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吗?」
那男声似乎又哑了些:「她到底哪里惹你了?有必要这样吗?」
「少给我废话,钱还有不要了,叫你做就做,到时候先打一顿,然后剩下的,她长得也算有几分姿色,就看你那几个兄弟怎么决定了。」
像是没听懂宋新雨的暗示,男生犹豫了片刻,低声说:「行,那我去联繫一下,剩下的钱你快点打我卡上。」
他说着,起身要走,可刚没走几步,领子就被狠狠拽住。
「艹你。」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,他就被一股力狠狠地甩在地上,后脑撞上硬邦邦的石板,一瞬间眼前一片迷乱。
接下来,硬得像石头般的拳头不要命地招呼在他的脸上。
「啊啊啊。」宋新雨吓得一阵尖叫,她看着那个少年的脸上一片阴鸷冷漠,黑眸里是烈得灼人的火光,他苍白的脸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狰狞,宛若地狱里爬出的恶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