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掩的门缝里水声淅沥。
火星在言渡垂下的指尖明明灭灭,便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。
氤氲温热的水雾里,他眯了眯眼,依稀看见一抹曼妙身姿在水流之下妖娆绽放,黑髮雪肤,玫瑰含雪,像夏日里盛开到极致的莲。
最后一口烟抽完,言渡掐灭了烟头,随手扯掉领带丢到一边,进了浴室。
水流声掩盖住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。
韩锦书正在津津有味地玩泡泡,直到听见开关轻响,一室之内陷入黑暗,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。
是言渡。
那个男人每次和她欢好,都不会允许内有一丝光。向来如此,绝无例外,这似乎是暴君的一个怪癖。
韩锦书不知道原因,也没有问过原因。她很有分寸感。
毕竟,她和言渡的一纸婚姻本就只是两个家族利益交换的产物。无爱婚姻,坚守底线,除此之外,互不干涉。这是她给自己制定的婚姻法则。
然而,儘管在过去的两年里已经经历过许多次,韩锦书仍旧心慌意乱。一片漆黑,什么都看不见,什么都听不见,只有水声和音响里的吉普赛舞曲依然在耳边肆虐。
她努力做了个深呼吸,儘量稳住声线不发颤,说道:「你的手机在卧室的床头柜上,我还没洗完澡,你……」话未说完,熟悉的清冽烟草味与男性荷尔蒙便扑头盖脸将她笼罩,侵占了她所有感官。
韩锦书心跳如雷,感觉到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,轻轻地、缓慢地捻了下她的耳垂。
她身体不受控制地一僵。
下一瞬,她嘴里被餵进一颗巧克力球。
苦涩的微甜在唇舌间瀰漫开。
言渡开口,向来冷静的嗓音染尽情潮,性.感得可怕,「韩锦书。犯了错的同学,要受惩罚。」
作者有话说:
第03章
浴室的磨砂玻璃浮起迷雾,两隻同样白皙的手交迭着扣在上面,一大一小,十指交缠,难分难舍,好似世上最相爱的神仙眷侣。
和过去的许多夜里一样。
言渡在黑暗中要了韩锦书,一次接一次,仿若孤高又野性的兽,用最直接最极端的方式确认着伴侣的存在。
整晚浮沉辗转,潮浪缠绵。
次日韩锦书从睡梦中醒来,已身在卧室的床上。被言渡掷入灼灼烈焰中焚烧了无数回,她身体疲乏,脑子昏沉,迷蒙间,竟发现自己有点回想不起言渡的脸。
吃力地抬眼看向身旁。
黑色大床的另一侧空空如也,手摸上去,冰凉一片,没有体温残余的痕迹。显然,和她疯狂通宿的男人已经离去多时。
腰也酸背也痛,整个身体像被卡车碾过。韩锦书用被子蒙住脑袋,隔绝开从深色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,翻了个身,准备睡个回笼觉。
然而,刚闭上眼,一阵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。
韩锦书:「。」
韩锦书懊恼地低咒了声,手一伸,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,看都不看来电显示便滑开通话键,「餵?」
这声音嗡嗡浓浓娇无力,携着几分沙哑,再死板的木头也听得出其中的暧昧端倪。
听筒那端的俞沁足足卡了三秒钟,才低声道:「你老公走没有?」
韩锦书噗嗤一声,换了个大剌剌的摆烂姿势讲电话:「这话问得。知道的清楚你是我表姐加闺蜜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三儿,要趁我老公不在来跟我偷情。」
「积点口德吧你。」俞沁在电话那头翻白眼,「少乱说话,你老公这号人物,谁敢给他戴绿帽子。我还想多活几年看看世界。」
东拉西扯閒聊两句。
韩锦书:「好了,说吧。大上午的给我打电话,什么事?」
俞沁迟疑几秒,回话道:「我和梁翰林约好了今天下午四点见律师,估计没办法去幼儿园接橙子。你帮我去接他一下。」
韩锦书:「好。你把幼儿园地址和放学时间给我。」
俞沁:「已经发你微信上了。」
「OK!」韩锦书满口应下。应完一停顿,有些好奇:「你和梁翰林见律师做什么?」
「签婚内财产分割协议。」
韩锦书闻言滞了下,「你想清楚了?确定要离?」
「嗯。」听筒里,俞沁的语气平淡,「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久,也该给彼此一个解脱。」
韩锦书:「姐,你能不能……」
话没说完,便被那头的俞沁打断。俞沁淡淡地说:「别说了。我和梁翰林都谈好了,孩子归我,我会竭尽全力给橙子所有爱。这婚已经离定了,你劝不动我。」
韩锦书一头雾水,莫名道:「劝什么?」
俞沁:「?」
俞沁:「你难道不是想劝我为了孩子再慎重考虑一下?」
「不是啊。」韩锦书说,「梁翰林那狗东西本来就配不上你,早该离了。」
俞沁一怔:「那你刚才想说什么?」
韩锦书:「我想问你能不能把你找的离婚律师推给我。不出意外的话,我将来肯定也用得上。」
俞沁:「。」
因着俞沁的那通电话,韩锦书瞌睡虫跑了个精光。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会儿煎饼,确实睡不着。坐起身,看一眼旁边的落地钟,这会儿是上午十一点。
盛世医美的食堂开饭时间是每天的十二点整。她收拾完过去,差不多刚好能赶上饭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