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长渊捏了捏额角,「回府吧。」他伸手接过茶杯,睁开眼看了人一眼,眸子里的眼神有些冷。
崔祖安知道什么意思,待马车走远了些,赶紧低头将下午查到事一一说出来,他先是拍了个马屁,「王爷,您可真是料事如神,果然不出您所料,梅主子还真弄到了一个假户牒,就是出自城南那个算命的,藏的可真深,也不知道梅主子怎么打听到的。」「梅主子弄了一个叫吕晨的假户牒,男子身份,人早上从城门出去的,守城的官差还有印象,说那人长得太黑了,他早上看了户牒后让人说了一句南方话,梅主子用老家当地话说他长得英俊潇洒,那官差也是蠢,还说怪好听的。」
姬长渊听了冷笑一声,脸色有些不好看。
崔祖安自知失言,赶紧补充道:「梅主子是寅时出去的,奴才下午查到后就派人出去寻找了,按照梅主子那个脚程,应该走不了多远。」毕竟一直跟在晋王身边,崔祖安也练了一身寻人的本事,从梅主子前几次出逃的情况来看,梅主子是个胆大心细的人,性子谨慎,她孤身一人在外,肯定不会在路上停留,走的也一定是安全的大道。
姬长渊点点头,不过眉头却是皱了起来。
崔祖安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,总觉得王爷这次似乎并不怎么生气。难不成是被气习惯了?
姬长渊怎么可能不生气,只要一想到他昨天去找了她,她今天就跑了,对他躲避不及,心里就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。但现在心里更多的是担忧,担忧她一个人在外面受了苦,担忧她遭遇不测,她除了一张嘴有点本事,身上半点武功没有,容貌又过于出众,若是碰到歹人,一张嘴能管什么用?
想到这里,姬长渊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,冷哼一声,黑着脸训斥了句,「若是出了事,也是她自己活该。」
崔祖安赶紧低下头,不敢说话。不过心里却觉得,王爷这会儿也就耍耍嘴痛快,到时候梅主子要真是哪里破了块皮,怕是又心疼得跟什么似的。
一路回了晋王府。姬长渊一进门,宋海就出现了,人似乎早就在等着了。
姬长渊冷冷看了他一眼,抬脚就朝书房去了。
宋海被这一眼吓得顿在原地不敢动,等晋王走了后,似乎还有些不死心,想要跟上。
崔祖安上前一步拦住人,把他往旁边拽去。宋海这时候什么脾气都没了,哭丧着脸道:「好哥哥,看在咱俩共事这么长的份上,您能不能跟王爷说一声,林侧妃病了。」
病了?崔祖安听了想笑,「病了就去请大夫,跟王爷说有什么用?王爷又不会治病。」若是以前用这招,恐怕王爷还会吃这套,现在王爷心心念念都是梅主子,哪有她什么事?更别说还是她赶走了梅主子,王爷这些天心里不知道多愧疚多心疼。
再说,她病了又怎么样?王府里有那么多人伺候着,一大堆宝贵药材供着,还委屈个什么劲儿?梅主子今晚都不知道睡在哪里,今日去了趟玉熙坊那个小院子,他看了都心疼,都不敢想像梅主子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抬眼看到宋海一副可怜样子,忍不住拍了怕他肩膀,难得推心置腹说了一段话,「别怪哥不念着旧情,适可而止吧,你跟着的这个主子已经把王爷最后一点耐心作没了。」
宋海听了脸色煞白。哪怕这些天心里有了预感,这会儿真正听到判了死刑的话,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。他再清楚不过,当初从前院出来,他就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了。
崔祖安同情的看了他一眼,难得善心大发一次,「不过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,林侧妃对王爷来说还有用。」崔祖安点到为止,多余的就不肯说了。
他之所以说这些,也不是真有多好心,而是前院那里的事王爷肯定不会全都交给自己,与其从下面提拔上来一个新人,还不如是在王爷心里记了一笔的宋海,只要自己以后不犯大错,宋海怎么都越不过他去。
宋海听了下意识抬起眼皮看他,崔祖安脸上挂着一副欠揍的笑,让人看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,宋海心里犹豫,不过想着自己如今都这样了,还不如赌一把。双手抱拳,深弯下腰,对着崔祖安行了个大礼,「小弟今天谢过哥哥了。」
崔祖安就知道他懂了,得意笑了一声,转身离开。
崔祖安回到书房时,男人正坐在长案前批阅摺子,哪怕晋王什么都没问,他也不敢隐瞒,恭敬弯下腰道:「宋海过来说林侧妃病了。」
姬长渊仿佛没听见一样,手上动作没停,等了一会儿,崔祖安也没得到回应,他不敢站起来,就这么弯着腰。男人放下手中处理好的摺子,重新拿了一个看,嘴里轻飘飘道:「暂时让她住在府里。」
崔祖安明白什么意思,辰王突然暴毙,如今京都是多事之秋,晋王府还是儘量低调比较好,有什么谋划还是等先过了这阵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