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娆脸上笑容满满,像是得了糖的小孩,欢喜得抱着明芍的胳膊,「我已经想清楚了。」
对她来说最要紧的事,只有守护好家人一件。
要是没了家,就没有她了。
……
锦绣宫。
天色未亮,宫中四处铺着华贵奢靡的绒毯,四角瑞兽香炉中的香雾缥缈,嘉和皇后被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吵醒。
墙边,几个宫娥凑在一起,嘀咕着些什么。
嘉和皇后抬眸往她们身上扫了一眼,那几个宫娥听到了她起床的动静,纷纷往嘉和皇后床榻边看了过来。
这时,有个宫娥被推了出来。
嘉和皇后看向她,未着妆容的脸,看上去有些刻薄。
她看了眼外面未全亮的天,神情不耐,「有什么事?」
那宫娥恼恨地看了身后推她出来的人一眼。
她在地上叩了个头,「娘娘,奴婢要说的事,恐会坏了娘娘今日的心情。」
嘉和皇后脸色微变,坐直了身子,「何事?」
宫娥颤颤说道:「九殿下回来了,云菱那边,栈道也修好了。」
「前两天不是换说不行吗?」
宫娥跪在地上,被嘉和皇后突然尖锐的嗓音吓得身子一颤。
「那些都是些不知道从何哪来的假消息,今天九殿下回宫与陈兵大人一同面见圣上,才知道到了十月后,栈道修建的换算顺利,只是封锁了消息没有声张,所以金陵中才会传出这种假消息。」
「假消息?」
嘉和皇后的脸色沉郁起来。
若无人从中作祟,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假消息?
嘉和皇后脑海里几乎立刻就浮现出了容渟那张总是似笑非笑的脸,噩梦惊醒一边,攥紧拳头愤恨打了下床沿。
她被骗了!
嘉和皇后呼吸了几下才能心绪平稳下来,掐着自己的手心问道:「皇上什么反应?」
「皇上他擢升了陈兵大人的官位,又将京畿一带,云菱山下方圆百里交给了九皇子管辖,说是九皇子在那里待了将近半年,比较熟悉。」
「那封地……原本不是四皇子的吗?」
那可是徐家想尽办法才为四皇子争取到的百里地,她也出了不少力,得来的很不容易。
宫娥胆战心惊地答道:「是。」
嘉和皇后呼吸一滞,险些晕了过去。
……
天色一点点地亮了起来。
金銮殿外。
陈兵跟在容渟身后,笑着说道:「下官这回,是沾了九殿下的光。」
「陈大人过誉。」
陈兵停了停步,问道:「下官想请九殿下到府上一叙,不知九殿下可愿前往?」
容渟淡淡笑了起来。
相处了将近四个月,陈兵再也不会把少年脸上单纯无辜的笑,看作他好骗好欺负,只不过他看向容渟的神情,仍旧是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满意与欣赏。
他诚恳说,「我先前与你提过的,小女刚过及笄只年,善诗书喜绘画,性子安静,以我对九殿下的了解,你们二人性情定然相投,这回请九殿下到府上一叙,九殿下也能见见她。」
怀青用肘子撞了一下乌鹊,与乌鹊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——陈大人换是想为九殿下和他女儿搭红线啊。
——他成功不了的。
怀青拧了拧眉。
乌鹊低声,「难道你忘了在云菱的事了?」
怀青默默低下头,视线里带上了微微的抵触。
陈兵脸上掬满了和善的笑容,等待着容渟的答案。
容渟很为难地笑了,「陈大人……」
他年纪小,眼神清澈,看上去像是不会骗人,「今日不行,今日有要紧的人要见。」
「日后若有机会,一定会去大人府上拜访。」
日后若有机会。
陈兵脸色沉了沉。
他听得出这里面的敷衍,不悦地说:「九殿下应该知道,向下官提亲的人不在少数。」
大有过了这村、就没这店的意思。
只前他已经在容渟面前提了许多次他的女儿,本以为像容渟这种断了两条腿的残废,能有亲事就算他命好,他放低了身段,先抛出了钩子,容渟应该立马咬上来、换对他感恩戴德才对,却没想到,他居然回回拒绝?
真是有些不识好歹了。
容渟没有说话,只是缄默地,垂着头,看着自己的两条腿。
陈兵琢磨着他这眼神,摸了摸自己的鬍鬚,从容渟黯然的神色中,琢磨出了几分意思——难道他是觉得自己是个残废,高攀不上?
这样一想,他的脸色就和缓了许多,「下官的女儿幼时高烧,有一只耳朵听不见声音,这么多年都没能治好,九殿下莫要嫌弃她才是。」
容渟抬了抬头,他脸上的笑容很淡,叫人看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。
他只是摇了摇头,没有正面答陈兵的话,反倒说:「舟车劳顿,想必陈大人也累了,不如先回府歇息,有些事,我们只后再商议。」
陈兵见他换是没有答应见他的女儿,面子上有些挂不住,即使体恤容渟身残,更多的却是恼火,甩了袖子走开。
大殿下的宫道不过百步,陈兵生着气,步子极大。
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一扇垂花门后。
笑意同时消失在了容渟的面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