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嘉年木讷地接过钥匙,喃喃道:「竟然有影子……」
迟晏:「……」
然后光速黑了脸,嗤道:「想什么呢,我又不是吸血鬼。」
午饭,外婆打算用前一天剩的米饭做蛋炒饭。
她把米饭拿出来,用筷子一点点拨散,又吩咐顾嘉年打蛋:「蛋炒饭最好用剩饭,才能炒出干爽分明的感觉,刚蒸好的米饭太黏软。」
顾嘉年心不在焉地用两根筷子搅打着鸡蛋,几天下来,她已经比较熟练了。
外婆开始炒饭。
她先往锅里倒了油,回过头想跟顾嘉年讲解,却看到她一脸出神的模样。
外婆停下手,把锅铲塞到她手里:「停停,要不今天你来做?」
顾嘉年回过神,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,声音毫无自信:「我来吗?」
她还没有独自掌过勺呢。
外婆鼓励地点点头,轻轻推着她站在灶台边。
顾嘉年被赶鸭子上架,只好硬着头皮按照以往外婆教的步骤放配料、鸡蛋、米饭。
果然很快就翻车了。
或许是火候不对,也可能是她翻动的手法有问题,那些米饭受热后迅速发黏,全部粘在了大铁锅的锅底,形成一层硬硬的结痂。
上层的饭则受热不均,全部糊在了一起。
顾嘉年沮丧地看着锅里一大坨米饭和鸡蛋形成的混合物,内心不安地抬头,看了眼外婆——就像往常做错了一道数学题。
外婆却云淡风轻地盖上了锅盖,神秘地对她说:「不急,等一会儿。」
顾嘉年疑惑地点了点头。
几分钟后,外婆揭开锅盖,把上层热气腾腾的米饭盛起来。
短短几分钟之内,那些原本黏糊的米饭吸满了蒸汽,变得又香又软,仿佛被施了时间魔法。
更让顾嘉年惊讶的是,外婆盛完米饭后,又把锅底那层经过长时间焖煮后变得更厚、更完整的结痂成片铲下来,装进一旁的盘子里。
外婆笑眯眯地说:「托你的福,我们今天中午加餐一份锅巴。」
顾嘉年怀疑外婆在安慰她,迟疑着夹了一片铲碎的锅巴放进嘴里。
滚烫带来的灼痛过后,酥脆的口感夹杂着鸡蛋和米饭的香气散进齿间,还有一丝丝属于柴火灶的焦味,竟然是好吃的。
她的心情骤然间好了起来。
群山环抱,把过于热烈的阳光锁在外面,只放了恰到好处的部分进来。
风浅浅吹着缠绕在架子上的葡萄藤。
祖孙俩搬了桌椅到院子里,晒着太阳,慢悠悠地一起吃着简单的午饭。
咕噜也没有出去乱转,而是趴在屋檐下的水缸旁边呼呼大睡。
外婆吃了很多锅巴。
锅巴比较硬,她毫不在意地用假牙嘎嘣嘎嘣嚼着,对这道意外所得的讚不绝口,直赞得顾嘉年的不安和沮丧消失无踪,简直要以为自己是个十分有天赋的厨子了。
顾嘉年吃光碗里最后一口炒饭,双眼熠熠生辉,抬起头说道:「外婆,要不我以后去当个厨师吧?」
「好啊。等哪天我带你去四表叔家,他从前是饭店的厨师,你可以跟他学一学。」
作者有话要说:迟晏:死小孩,把我家钥匙都骗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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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光年以外
饭后,顾嘉年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外婆关于迟晏的事。
「我小时候认识他吗?就是那个爬墙虎别墅。」
外婆把蚊香放在两把竹椅中间。
猩红色的点慢慢绕着黑色线圈,淡淡的烟雾飘散,轻慢地消失在夏夜里。
外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,眼角的皱纹笑得深陷:「你记起他了?」
顾嘉年摇摇头。
或许是在北霖的生活太压抑刻骨,以至于七岁之前的记忆十分模糊。
顾嘉年把头髮拨到脸侧挡住略微发红的耳朵,慢吞吞地说:「是迟……是他说,我的名字是他取的。他小时候也在云陌生活吗?」
「是啊。」
外婆仿佛陷入了回忆:「那年他只有不到十岁吧?一个人转来云陌乡下读书。他爷爷打电话过来,让我帮忙照看一二。不过他平时住校,只有每周末放假才会到我们家来吃饭。」
顾嘉年惊诧道:「他还在咱们家吃过饭?每周末?」
「嗯。」
外婆又说起取名的事:「当时你才三岁,你爸妈打电话来,说想提前接你去北霖念幼儿园,要起个正式的名字。他们俩都是知识分子,却迷信得很,非要找人算一算。结果后来俩人找的算命先生说法不一,僵持不下,一直没个定数。我就说我来取。」
「我读书不多,翻字典也没个头绪,最后还是迟晏在我们家吃饭的时候说了这个名字。」
「他说,从你出生的那年起,云陌年年是嘉年。我觉得那孩子有文采,这名字的寓意又好,便就用了。只不过名字起好了,你爸妈那边又出了岔子,直到你七岁才来接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