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边的人簇拥着老夫人坐在了主位之上。
方一坐下,温玉若便呈上了自己所准备的寿礼。
她知晓老夫人如今礼佛,便特地亲手抄写了一份佛经,又耗费了非常多的时间,将佛经尽数绣在了屏风上。
当那屏风送上来时,周围皆是惊嘆一片。
屏风用沉香木做成,加之上面针脚细密的佛经,且还是极端难得的双面绣,显然是耗费了许多时间和心血,方才能做出这么一件礼物。
老夫人自然也是喜欢的,面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,轻声道:「有心了。」
这来往的宾客众多,但论送的寿礼,最为用心的还得是温玉若。
只是看到了这佛经,许多人不免想到了另外一个人。
此前温月声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,不就是那能让太后不药而愈的佛经吗?
只如今,她是凤头钗没拿到,佛经也未能送到了镇国公老夫人的跟前,全然落入下风了。
这般想着,许多人都觉得,温月声今日大概是不会来了。
然就在这修满了经文的屏风被搬下去之后,就有镇国公府的下人匆匆前来禀报,说是郡主到了。
这花厅内静了片刻。
倒是没想到,在这等情况之下,温月声还会过来。
但念及她从前的性子,无论受不受宠爱,逮着机会总是想要与温玉若争个高低,那今日会过来,倒也不意外。
只如今老夫人的身边,一左一右坐着温玉若和魏兰芷,是再也插不进去旁的人了。
正想着,就见府中下人领着一行人进了这厅中。
对方一出现,令得那原本热闹不已的正厅内,都倏然安静了下来。
温月声着一身玄色衣裙,周身无杂色,外罩一件白色绣满了金色佛文的宽袍大袖衫,配赤金色卍字扣,行动之处,但见佛文灵动。
同是佛经,她身上的这件衣服,那纵横的佛文却捎带着巨大的杀意,偏她神色冷淡,没太多情绪,和那满身的杀性比起来,矛盾却又极具美感。
以至于来往之人皆怔忪片刻。
她为首,章玉麟紧随其后,也不知其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,身上竟还穿戴着甲冑。
章玉麟本身就极高极壮,着甲冑同温月声一併出现时,压迫力更强。
且分明是来祝寿,他腰间竟还挂着那两把紫金锤,以至于所到之处,声响滔天。
……不像是来祝寿的,倒像是来砸场子的。
以至于温月声进了这花厅后,周围都安静非常,在那身量高得近乎跟花厅悬挂的灯盏齐平的章玉麟面前,无人敢多言。
率先回过神来的,是那镇国公夫人许氏。
她忙起身,对身边的丫鬟道:「快去请王爷,就说郡主到了。」
今日寿宴,除了给老夫人祝寿外,主要便是为了给渭阳王和萧缙说和,只萧缙跟镇国公在正院内候了许久,都没等到渭阳王,倒是温月声先到了。
许氏倒不是怕温月声会做什么,这么多年以来,温月声虽说脾性极差,但是在他们面前,都会努力地表现出乖顺的模样。
叫萧缙过来,只是为了场面不那么难看而已。
许氏轻笑着说道:「郡主快请坐。」
结果温月声是坐下了,那章玉麟没坐下。
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站在了温月声的身后,小山一样的身型,给周围的人都带来了一定压力。
温月声坐的位置并不算靠前,甚至离主座有一定的距离。
和那伴随在老夫人身边的温玉若,是全然不能比的。
她坐下后,身后的夏至呈上了一份寿礼。
是了。
镇国公府老夫人的寿辰,温月声怎么可能不来送礼呢?
其实之前的每一年,送上最为珍贵寿礼的人,都是温月声。
却唯独今年不同。
寿礼送至老夫人跟前后,许多人定睛一看,发现是一串佛珠。
非玉非石,而是菩提子所做。
虽是难见的星月菩提子,但在众多的奇珍异宝里,也算不得多么的贵重。
只是出自于温月声之手,眼下都说她身带佛缘,那送出的佛珠,自然比寻常佛珠要珍贵。
但是无论如何,都是比不得方才那个双面修满了佛经的巨型屏风的。
这厅内的人看着,均是不太理解温月声此举。
今日既是已经来了,那这寿礼必然就是重头戏,在她已经输人一步的前提之下,怎还送了这么一件寻常的礼物?
正想着,却听温月声开了口,她淡声道:「除此物之外,另还有一件东西,请老夫人收下。」
刚收到了消息,赶到这厅中的萧缙闻言,心下微松。
那天狩猎场之后,他心中总有些不安,本想着去见温月声,却又不知道见了她该说什么。
凤头钗是他送出去的,这个他否认不了。
如今见得温月声照常来了,并且还给老夫人准备了礼物,他才略微心安了些。
她那日所说的话,大约只是气话。
他面色好看了些,然就在此时,厅内的温月声再次开了口。
「这个东西,老夫人应该并不陌生。」
谷雨快步上前,却并没有将东西似刚才的寿礼一般呈了上去,反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,打开了那锦盒。
锦盒一打开,里面放着的,是一枚血色鸳鸯玉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