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事在京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,陆青淮便直接道:「郡主应当知道多年前的叛军之事?」
皇帝登基之初,当年的废太子一脉仍旧蠢蠢欲动,借着他刚登基,未坐稳皇位,且那几年又天灾频发,遍地流民。
废太子纠结了大批流民,发动了叛军暴动。
「当时朝堂震盪,为了稳定民心,晏大人的双亲亲赴战场,镇压叛军。」陆青淮微顿了片刻:「但叛军之战格外惨烈,晏大人双亲皆死于暴动之中。」
如今京城的忠勇侯一脉,也是在叛军之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,方才有了今时的地位。
也正是因他双亲的缘故,晏贵妃入宫时,皇帝才会特许她带晏陵入宫抚养。
温月声转着手中的佛珠,目光冷彻。
有这样的双亲,自小在宫中长大,他却这般憎恶皇室。
这位晏大人,身上究竟藏着多少事?
「郡主。」陆青淮低声道:「今日红樱牵涉到了恆广王落马之事,已是洗清了嫌疑,但……」
「搜查宫中一名宫人时,意外抓住了另外一名意欲潜逃的宫人。」
「审问之后,淑妃便差人来请郡主。」
陆青淮觉得此事不对,温月声今日连马场都没来,原不该牵涉到她才对。
是以他寻了个藉口,跟来寻温月声宫人一併过来,想先行提醒温月声。
今日的事,仿佛就是衝着温月声和他们兄妹二人来的。
晏陵有句话说得倒是没错。
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温月声未解除婚约前,属于永安王府一脉,如今解除了婚约,便与永安王府再无瓜葛。
朝中争储日益白热化,而她手里,还攥着章玉麟这张王牌。
婚约解除不过几日,这边的好戏,就已经轮流开场了。
甚至连带着陆家兄妹,因陆青淮是她所救,如今也跟她有了千丝万缕的关係,陆家另外二位不在京中,陆青淮的态度便尤为重要。
风乍起。
温月声站在了殿前,见得满天大风呼呼吹拂着。
「思宁郡主到——」
温月声被领入了殿中。
谷雨随温月声进了内殿,方一抬眼,看见了那站在了殿中的宫人时,神色骤变。
是那日在皇家狩猎场时,为温月声引路的宫人。
今日竟是出现在了此处。
上首的淑妃听到温月声人已至,轻笑着抬眸看了过来。
淑妃年近四十,却保养得益,一张面容与景康王有几分相似。
只这殿内却并未见到景康王,除陆家兄妹外,就只有一个眼生的男子。
这边的宫人称其为梁公子。
梁文昊,景康王的表弟,梁灿的嫡兄。
「圣上听闻恆广王之事,将今日涉及到此事的人,都召去了太和殿中。」淑妃对温月声轻笑:「郡主应当不介意留在此处,与本宫说说话吧?」
她话音刚落,那殿中跪着的宫人,骤然转过身来,对着温月声砰砰磕头:「郡主饶命!郡主饶命!」
边上的陆家兄妹见他这般,皆是皱下了眉头。
淑妃收起了笑意,目光沉沉地与温月声对视。
梁灿死得蹊跷,他在府中虽不受宠,但也是梁家的人,再有因那日梁灿的事,连带着景康王都挨了皇帝责备。
景康王身子不好,皇帝自来待他都格外宽容。
这次竟是连他都一併责罚了,淑妃心中如何能压下这口气。
好在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难查,那梁灿身死的位置,还死了一头大虫。
放眼整个京城内,能有能力射杀大虫的人都不多。
只梁灿一事,皇帝已经是盖棺定论,加上证据不足,哪怕眼下她知道这事跟温月声身边的章玉麟脱不开关係,也不能将他们如何。
但是……
「本宫那不争气的侄子,突然就这么惨死在了皇家狩猎场中,每每念及此事,本宫都难以入眠。」
淑妃微顿,眸光扫向了温月声:「好在到底是让本宫找到了些证据。」
下首的梁文昊道:「梁灿的手臂及腿骨处,皆有断裂。」
「显然是被人打断了腿骨和手骨后,因其无法行动,才被恶狼啃噬。」
他看向温月声,冷声道:「据这宫人所言,那日他领郡主去行宫,行至半路时,突然冒出来了一头大虫……」
「是郡主身边的章将军,将那大虫射杀的。」他微顿后道:「敢问郡主,梁灿之死,当真跟郡主没有半点的关係?」
谷雨站在了温月声身后,闻言都要气笑了。
当时大虫衝出来,这宫人便吓得晕了过去,何时看见有人射杀大虫了?
还说是章将军所为……
那是他们郡主杀的!
那跪着的宫人眼眸闪烁,他确实没看到是谁杀了那大虫,但他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了淑妃手中。
淑妃让他怎么回答,他便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来答。
陆青淮皱眉道:「梁公子,梁灿是被他养的狼咬死的。」
梁文昊与他对视,静默不语。
他们确实没有确切的证据。
而且,梁灿一个庶子罢了,梁府想要出这口气,却并不打算真的让谁给梁灿偿命。
他回身看了眼上首的淑妃。
淑妃微顿,起身笑道:「梁灿已死,许多事情,本宫也不欲追究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