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仁眼见那女子,一直同汉子、老者几个对眼色,越发确定他们是一伙儿的。
于是,他就说道:「姑娘,话说开了,这事也就了了,我们不为难你,你也不要痴缠了。你继续等你的有缘人,我们也要赶路了。」
说罢,他就要带着贾旭和卢综等人离开。
那女子却突然发了狠,一个前扑又扯了贾旭的袍子,哀哭起来,「公子,你说要替我葬了父亲,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。」
这是委身不成,又想起要银子了?!
贾旭尴尬极了,生怕袍子被扯开,于是摸了荷包就要扔出去。
卢综却难得清醒一次,赶紧拦了他!
这些人明显是臭无赖,若是给了银子,他们反倒会越发把他们当做肥羊,更想宰个彻底了!
不知为何,他突然就想起了猫哥儿那句话。
财不露白,露白必挨宰!
他们居然还没有一个孩子,清醒透彻。
但不给银子,今日显见不能善了了。
正是犯愁的时候,女子身后草席里的「尸体」却突然惨叫一声,猛然坐了起来!
众人被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。
这是诈尸了吗?!
有人想跑,但无奈腿软啊,一步也迈不开。
这时候,礼哥儿却把匕首从那尸体的脚上拔了下来,顺便踹了草席一下。
草席滚开,露出里面的中年男人,疼的抱着脚嗷嗷惨叫。
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,红艷艷滴的到处都是。
礼哥儿擦擦匕首,衝着众人淡淡一笑,「这人还能流血,明明活着啊,哪里需要被安葬了!」
众人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,双腿莫名的更软了。
十几岁的少年,还是上山掏鸟蛋,下河摸鱼的淘气年纪。
眼前这个少年却敢掏出匕首伤人,见血之后,依旧如此云淡风轻……
就是贾旭和卢综都变了脸色,鞋子里的脚趾,下意识扣住了鞋底。
那个白衣女子尖叫着朝受伤男子扑了过去,嘴里嚷着,「夫君,夫君,你怎么样了?」
所有人都是听得清楚,这哪里是卖身葬父,这就是夫妻合谋骗钱的鸳鸯大盗啊!
卢综立刻扯了贾旭,站到了家仁身旁。
那几个老者、妇人和汉子,脸色铁青,下意识就摸出了傢伙事儿,要上前给同伙报仇。
可惜,郑五几个却比他们更迅速,从后腰上抽出匕首,就把他们挡在了外边。
家仁见他们行骗不成,要动手硬,也冷了脸,喝骂道:「给脸不要脸的东西,行走江湖,招子也不知道放亮一点儿!什么人不能惹,你们都看不明白,这双眼珠子也该挖去了。
「我们敢出来走动,怎么可能没有依仗?今日拿你们当个乐子,姑且笑笑就算了,饶你们一命,还不快滚!
「它日再敢犯我们手里,一张帖子送去府衙,保管你们一个不剩,都在阎罗殿团聚!」
他虽然穿着普通,但这一刻眉眼间的正气却人人看的清楚。
官身?
难道这几个小公子都是官家出身?!
否则平常商贾和富户家里,可养不出这等气度。
那几个汉子、老者,突然有些犹豫,再看那中年人的脚流血不止,他们就恨恨跺脚,扯了那个女子,抬着中年人,迅速跑掉了。
半晌,围观的所有人才炸开了锅。
「哎呀,这真是一伙儿骗子!」
「肯定是啊,我方才就看出来了。」
「就会吹牛,你看出来,怎么这会儿才说!」
「我傻啊,这些人显见都带着傢伙事儿呢,我敢说嘛!」
众人一边议论,一边悄悄打量家仁几个。
家仁不耐烦听他们马后炮,带了弟弟和卢综、贾旭,赶紧回了客栈。
纠缠了这么久,日头已经西落,眼见就是黄昏了。
好不容易进了房间,再没有外人,众人坐在桌边,一人抱了一碗茶水,都是半晌没有说话。
到底还是贾旭先开了口,「李兄,方才真是多谢了,若是没有你们兄弟解围,我今日怕是凶多吉少。」
卢综也说道:「是啊,没想到这些江湖骗子如此猖狂,卖身葬父,居然都有假!」
说罢,他想起家仁方才的「英姿」,又追问道:「李兄,你在哪里学点江湖话,家里有江湖人不成?」
家仁苦笑摇头,「我家里没有江湖人,不过是出门之前,临时学了几句,关键时刻唬人还成,再多说几句,怕是就要露馅儿了。」
猫哥儿方才一直在看热闹,许是有哥哥在身边,他半点儿都不害怕。
这会儿他笑嘻嘻望着贾旭说道:「贾大哥真笨,江湖安全手册第三条,卖身葬父,就是发家致富,这么简单的事不知道!那女子满身的破绽,你也看不出!」
「猫哥儿!」家仁呵斥弟弟,不愿他嘲笑贾旭。
不想贾旭却不生气,反倒起身同猫哥儿行礼,「学无先后,达者为师,小兄弟,我今日真是受教了!
「以后还望小兄弟,时时提点。就是不知道这江湖安全手册是什么,一本书吗,我们可以借阅看看吗?」
卢综也是赶紧说道:「是啊,小兄弟已经说了几次了,我实在好奇。」
他望向家仁,「李兄,可否借给我们看看,出门在外,我们也学学这样的宝贵经验。当然,我们也知道这么说,实在有些冒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