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闹了半晌,道理是你家养的啊!
「你欺负旁人时候,什么都不管不顾,轮到你承受恶果时候,就想起你是朝廷命官了!
「朝廷命官又怎么了,不也是一张嘴两个鼻孔吗?大不了送你们全家齐整上路之后,我们家把爵位都还给朝廷。
「左右这东西也没什么用,人家想欺负我们李家,也没在乎过这些爵位啊,是不是?」
陈传被怼的说不出话,正巧一捧土撒到他脸上,呛得他拼命咳嗽起来。
他的心防彻底被击溃了,放声大哭起来。
「饶命啊,呜呜,求伯爷饶命啊!我再也不敢了!都是我瞎了狗眼,都是我猪油蒙了心!呜呜,饶命啊,我不想死啊!」
有了主子带头,陈家众人更是哭嚎的厉害了。
可惜,一捧又一捧沙土,依旧洒在了土坑里。
沙土落下,渐渐填满了所有人中间的空隙,没过了他们的腿、腰、胸口……
新都皇宫里,今日不用上朝,皇上早起批阅了奏摺,就去御花园走走。
如今梅花开了,召一个温柔有才气的妃嫔,赏花作诗正好。
但高兴没一会儿,易总管就匆匆赶了过来。
那妃子极有眼色,藉口折花插瓶就走开了。
易总管这才说道:「皇上,出了一点儿小事。
「陈传之母昨晚过世了,陈传和两个兄长许是太过愤怒,抬着陈贺的棺材,带了一百多老兵和奴仆闯进碎金滩,要把陈贺葬在李家门前。」
「什么?!」皇上皱眉,很是恼怒骂道:「他真是好大的胆子,朕已经责令兵部调查,他是不信兵部,还是不信朕?!
「碎金滩是康乐郡主的封地,他抬棺逼迫,这是没把郡主和李家放在眼里?
「他是死了一个儿子,难道人还疯了不成?」
易总管也是嘆气,继续说道:「皇上说的是,老奴也是想不明白。听说陈家那百十人都拿着棍棒马刀,伤了不少碎金滩的村人。
「幸好李将军在家,否则怕是碎金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。
「真让陈传把儿子的棺材埋在李家门前,李家以后也没脸在新都这里走动了。
「如今陈传和陈家人被李将军带了村人抓了起来,郡主气的不成,挖了一个坑,要把陈传和陈家人都埋了呢。
「皇上,您看这事……」
皇上听得头疼,怎么想怎么恼怒陈传莽撞。
陈贺的真正死因虽然没有告诉他,但如今正在调查,他不管不顾闹这么一出,就是目无法纪,蔑视皇权!
「这个蠢货就活该被埋!」皇上骂了一句,但还是说道:「但他真被活埋,御史的奏摺又要堆满朕的书案了,福妞儿的爵位和封地也保不住。」
他想了想,又道:「传朕旨意,陈传抬棺闯进康乐郡主封地,目无法纪,罪不可赦。念他丧子亡母,死罪可免,但活罪难逃。
「陈家今日闯入碎金滩之人,尽皆判罚在碎金滩做苦役半年,碎金滩任何损失,陈家加倍赔偿。」
易总管赶紧应下,小声说道:「皇上英明!半年后,瑶池之事也就水落石出了,到时候陈贺死因也可以告诉陈家。今日这场误会,就彻底解除了。」
皇帝嘆气道:「说不得又要委屈李家了,但大局为重,暂时让他们出出气,等将来水落石出,陈家自然还要赔罪。
「另外,你私下劝郡主几句,女孩子背着活埋百十口的名声,有百害无一利。」
易总管麻利去拟了圣旨,然后带人快马出宫,赶去碎金滩……
新村外,土坑依旧在被填埋。
李老二和李老四是一点儿都没有手下留情,这么半会儿,沙土已经埋到了众人脖子。
整个土坑里,放眼望去,都是人头,张嘴哭嚎的人头。
十八层地狱的惨景,也不过如此了。
远处的閒人们,已经悄悄围拢过来,偷偷张望。
有的心理承受力差一些,只看了一眼,就跑去旁边呕吐了……
李家是动真格了,不是装腔作势!
这一刻,所有人都被李家的狠辣震惊。
刘老爷子扭过了头,温先生和那些公子兵们也是脸色不好,但依旧没人开口劝说。
他们本来就是为李家撑腰的,李家如何,他们都必然要支持到底。
而李家也同样,要立威到底!
陈家所有人已经绝望了,他们连话都说不出,只能像野兽一样喊叫……
若是能时光倒流,他们就是砍断自己的腿,也绝对不会再闯进碎金滩!
佳音端坐,望着土坑,极力忍着心里的不舒坦。
前后两世,她从未杀过人。
如今她一声令下,马上要收割一百多人命,她怎么可能真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。
但面对野兽,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把野兽彻底杀死,或者……彻底吓破胆子,再也不敢靠近!
李老太把孙女看成眼珠子,放在心尖儿上养大的,太清楚孙女的脾气了。
这会儿,借着袖子遮掩,她悄悄握了孙女的手,想要给孙女一点儿安慰。
果然,孙女的手心已是汗津津……
「刀下留人!刀下留人!」
就在这时,易总管终于带人赶到了。
所有人都下意识望了过去!
易总管跳下马,差点儿跌倒,他的老胳膊老腿儿可是很少这么折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