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理他,他的人还没有杀上来,上面的人更不会救他。
他的脖子在飙血,他按不住,精神随着血液的流失被抽空。
他看着眼前的一切,知道自己活不成了。
谢停舟不在他的计划之内,沈妤的反应也不在他的计划之内,他太自负太轻敌了。
那可是谢停舟和沈妤啊。
仅仅是临近胜利前的一丁点鬆懈,便能让他们抓住破绽和机会。
「怎么……怎么……还没到?」他喃喃说了一句。
突然,地面开始震动起来,越来越近,马蹄声也越来越响。
沈妤盯着地面的血洼,在震动中泛开了涟漪。
沈妤心中一喜,「是援兵,萧川来了!」
但她提着一口气,不敢鬆懈,紧紧盯着宫门的方向。
轰——
宫门被撞击着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蒋安脸色一变,「快!不能让他们走!」
禁军再次压了上来,两人背水一战,谁拦着他们出宫的道路,谁就得死!
轰——轰——轰——
接连的撞击声响起,随着最后一声轰鸣,宫门开了。
「大人!」萧川在马上喊:「属下来迟。」
在他身后伫立的是随沈妤去过齐昌剿匪的儿郎们。
沈妤回望巍峨的大殿,能看见追随她的禁军兄弟,她不能丢下他们。
萧川当即喊道:「大人不用担心,五城兵马司的人马上就到,宣平侯也已经去调私兵回京了,咱们得快点走!晚了就被堵住去路。」
沈妤再看了一眼大殿,似乎能看见李昭年望着宫门的方向。
他抬起了手,手背朝外拨了拨,这是让她快走的意思。
沈妤一咬牙,「我们走!」
谢停舟打了一声呼哨,一匹骏马疾驰而至。
他翻身上马,捞起沈妤放置身前,策马朝着城门狂奔而去。
「来一半人,给老子追!」蒋安追了上去,「宣平侯封了城门,他们休想逃脱!必须杀了他们。」
百姓早因变动闭门躲避,他们一路畅通无阻。
「操!城门没开。」
萧川遥遥看见了封闭的城门,而身后就是追击而来的禁军。
「大人,要不要去北门?」萧川勒马问。
沈妤回头看了眼,「估计所有城门都已经关闭了,只有硬闯。」
前路被堵死,后有追兵,这是一场硬仗。
沈妤已拔出了腰间的引凤,准备死战到底。
沉重的城门突然间发出了声响,朝着两边缓缓打开。
「怎么回事?」萧川震惊道。
「阿妤——」
沈妤循声豁然望去,看见裴淳礼立在城墙上,扶着墙垛看着她。
「门开了,快走!」裴淳礼喊道。
他手里拎着一块东西,是他从宣平侯那里偷来的令牌。
他不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单纯的孩子,父亲教会了他做一个正直的人,所以他选择站在了父亲的对立面。
「裴淳礼……」沈妤喃喃说出了他的名字。
谢停舟当机立断,策马扬鞭奔向城门。
众人迅速出城。
「关门!」裴淳礼举着令牌下令。
城门轰隆隆关闭,将蒋安的人马堵在了城中。
「他妈的!」蒋安勒马,「宣平侯的废物儿子,坏老子好事。」
「指挥使。」一名禁军问:「现在怎么办?」
蒋
安道:「砸,给老子砸了城门。」
裴淳礼奔向另一头,此次一别,或许再无再无相见之日。
他想要再看一眼他最为珍惜的朋友。
「阿妤,阿妤。」裴淳礼呢喃着沈妤的名字,扶着墙垛张望着,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了沈妤。
「沈妤——」他扬声喊她。
沈妤在马上回头,看见裴淳礼迎着长风望着自己。
裴淳礼含泪漾开一个笑容,深吸一口气大喊道:「对不起!」
「没关係,没关係的。」沈妤的眼眶红了,「这不是你的错。」
裴淳礼点了点头,明明她声音不大,他却似乎明白她在说什么,她是真的不怪他。
他抬手放在嘴边,喊着:「阿妤,这样算不算是还了你一些?」
「你不欠我什么。」
裴淳礼:「那咱们以后还能不能再做朋友?」
「能!」沈妤大喊:「你永远是我的朋友!」
裴淳礼开心地笑着,「快走!快走吧!我爹就快回——」
噗——
随着那声箭矢没入身体的声音,裴淳礼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沈妤惊恐地睁大了眼,脸色在顷刻间变得苍白无比。
裴淳礼低头看了一眼,胸口穿出了半截带血的箭头。
他提不起气来大喊了,只能张着嘴小声地说:「快走,快走啊……」
「阿南——!」
沈妤撕心裂肺地哭喊。
她挣扎着想从谢停舟的身前翻下去,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。
谢停舟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,不忍让她再看。
沈妤拉下了他的手,看裴淳礼撑着墙垛前倾着。
「快走……」
「快走……」
他的身体终于失去了平衡,从高耸的城墙上栽了下来,风鼓动起了他袍子,似乎想将他带去哪里。
「裴淳礼——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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