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矜眼神氤氲、迷离,双手牢牢攥住他黑色衬衫的衣角,留下难以抚平的褶皱。
身体开始出现很奇怪的微妙变化。似是在一片无垠荒漠中盲目徒步,太缺水,以至于渴望寻到源泉。
沈行濯抽空问她,声线低沉微哑,「在哪?」
裴矜实在没办法思考太多,嘴唇微微张开,呼气的同时,茫然看他。
「包。在哪。」
「鞋柜……」
沈行濯拥着她向旁边迈了两步,右手越过她的腰侧去寻柜子上的拎包。
食指缠着链条使力一拉,翻动,如愿找到一块没拆过包装的黑巧。
裴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。很快,听见食物包装纸被撕开的声音。
目光所及之处,是他突起的喉结和弧度精緻的下颌线。再之后,看他稍微偏过头,咬了一口黑巧。
凉薄的唇转瞬贴向她的。巧克力的丝滑醇香在彼此口腔里蔓延开。
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她随着他的韵调被迫咽下一整块巧克力,绵密口感顺着喉咙延伸进胃里。
他握住她的手心,携着她一同覆盖在她的腹部。他使坏,故意问她:还觉得我遥远吗?
裴矜睁开朦胧双眼,眸光沾了几分似懂非懂。
沈行濯带着她的手贴实、下按。毫无疑问,他离她这样近。
契合程度足以填满她的内心,像是跌进软绵云层,又像是溺于温热水里。
后半句话无需再多言。
因她能清晰感知到这一切。
……
后来又在浴室逗留良久。洗完澡出来,时间已经接近凌晨。
裴矜整个人疲惫得厉害,一动也不想动,累到眼皮都不想掀一下。
卧室开着檯灯,光线随着他点烟的动作忽明忽暗。
裴矜轻抬胳膊,手指无意识颤了颤。
沈行濯余光注意到她的动静,握住她的手,移到唇边印下一记浅吻,「怎么还没睡。」
「睡不太着。」裴矜轻声说。
沈行濯没多说什么,把烟衔在嘴里,倾身向前,从床头柜里随意翻出一本书。
递到她面前,抚了下她的头髮,「要看么。」
裴矜接过,没翻开,嗓音细软:「不太想看。」
「想做什么。」
「和你聊聊天,可以吗?」
沈行濯垂眸看她。目光先是落在她吹得半干的微潮发梢,随后转到她泛着红晕的脸上。
过了几秒,他随口问道:「中午做什么去了。」
「约了人一起吃饭。」
他没问跟什么人吃的饭,而是问她吃的什么。
短暂回忆,裴矜道出几道家常菜的名字。
聊了些有的没的,裴矜原本想跟他提起纪远铭今天中午托她「帮忙」的事。
再三权衡,终究没将这话说出口。一直以来,怕他察觉出什么,她从没主动对他说过自己在纪远铭那里做家教的事。
突然提及这些,不仅突兀,而且目的性太强。
转念想到什么,裴矜开口:「沈行濯,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?」
沈行濯投以眼神,示意她往下说。
「那日为什么没问我……私自用你手机转发那两份文件的原因。」
「你想说吗?」
他语气不温不火,听不出喜怒。
裴矜泛起沉默,紧跟着开始为自己问问题的鲁莽行为感到后怕。
她没办法对他详说原因,自是不该捡起这话题来细问。
在心里思索该如何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,听到他又说:「既然聊到这,我也有话想问你。」
裴矜抿唇,神经不由随着紧绷几分。
「你要这两样东西,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。」
他语调和缓得好似在哄她。
但裴矜心里清楚,只要她稍微答错一句,很多事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。
「不为自己,也不为别人。」呼吸一再放缓,她说,「我只是想图个安心。」
她答得圆滑。沈行濯不是听不出这话里蕴藏的勉强。
考虑到今晚在床上将人折腾得有些过了,没必要又在言语上深究,惹彼此不痛快。
也就没戳穿她的含糊其辞。
把烟捻灭,扔进烟灰缸里,沈行濯语调平静:「矜矜。」
裴矜轻轻「嗯」了一声。
「有些事我可以不去计较,但有些事不行。明白吗?」
她其实不太明白,想揣摩他的想法,结果发现只是徒劳。想问,张了张嘴,终究没问出声。
不是没有预感,再聊下去会面临崩盘的危险。
好在沈行濯没打算继续多言,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。
关掉檯灯,顺势躺下,掌心揽住她的腰肢,「睡吧。」
裴矜身体有些僵硬,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,柔声对他说了句「晚安」。
身体虽然疲累,实际已经毫无睡意,只能窝在他怀里试图装睡。
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酝酿出一丝困意。
翻了个身,在熟睡之前,脑子里莫名想到一个词彙,用来形容他们之间——
貌合神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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