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给小钟打电话,询问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,主动跟他提起想来医院送餐,同时请求他对沈行濯保密。
小钟委婉问她原因,裴矜只含糊其辞地说两人如今关係僵硬,在他养病期间最好不要跟他提起自己,以免给他添堵。
事关于沈行濯,且能从一定程度上撮合他们两个,小钟自然愿意帮忙。
之后的一周,裴矜除了上班以外,其余时间全部泡在厨房,每日定时定点地出现在医院。
三点一线的生活不知不觉重復了许多天。
听到他的话,裴矜凝神,含笑应了一声,「知道了,那我明天不过来了。」
「您真的不打算上楼看望一下沈总吗?」
裴矜摇了摇头,「上去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……这些天每天都会听到你说他没事,我放心不少。」
小钟本想继续劝,想到自己终究是个外人,只好作罢。
「沈总如果知道您为了他这么不辞辛苦,我认为他会感到动容。」
「我其实不太想让他知道这些。」裴矜勾唇浅笑,「我知道坐到他如今的那个位置,一定是什么都不缺。但我还是想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。不求回报。」
「那我……替您一直保密下去?」
「麻烦你了。」
裴矜在起晟实习已经有段时间了。
入职的部门是历史文化产业部,负责復古建筑风格的宣传文案撰写。
并非公司的核心部门,工作内容单一偏枯燥,好处是不用加班,空閒时间较多。
这让裴矜省出不少时间来规划接下来要做的私事——纪远生短时间寻不到,不如想办法见瓦工王青辉一面,同时接近纪远铭和他身边的人,试图套取一些跟飞祺高管相关的有用信息。
目前手中掌握的证据足以让纪远铭和黄帆等一系列的人伏法,只是裴矜还是有些不甘心。
不甘心就这样放任纪远生逍遥法外。
明明他才是最该下地狱的那个。
这日,临近下班,负责带裴矜入门的组长杨珊叫她把刚整理好的项目资料送到秘书室,说纪总那边急着要。
裴矜应声称好,乘电梯去了22楼。
秘书室空无一人。微信联繫杨珊,将这情况跟她叙述了一遍。
对方很快回復消息,说刚得知他们部门今晚团建。
裴矜问她现在要怎么办。
杨珊回復一句:纪总在外面应酬,去那边找他的助理,把资料交到对方手里。
同时把详细地址发了过来。
裴矜简单回了个「ok」,回到自己部门,打卡下班,之后打车去了目的地。
到了会所门口,联繫完助理,站在原地等了片刻。
不一会,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里面走出,接过她递来的那份资料。
任务完成,裴矜转身离开,走了没几步,顺势停下。
透过会所的玻璃门,无意间瞧见小钟的身影。他走到吧檯斜侧接了通电话,随后收起手机,最终消失在拐角处。
想到沈行濯大概率会在里面。
于是顿住脚步。
城南度假村开发在即,沈行濯作为投资方,今晚设宴邀请各个合作方相聚一堂。
动辄上亿的项目,兹事体大。大家的利益捆绑到一起,这顿饭便离不开人情世故。
有人想上前分一杯羹,自是要牢牢抱住资方的大腿。
沈行濯病癒不久,席间并没喝太多。
饭局过半,不打算久留。简单寒暄两句,拿起搭在椅背的外套,被纪远铭等人好生送出了门。
候在门外的小钟瞧见包厢的门被打开,起身,去地库取车。
沈行濯被侍者引进门口。
夜雾瀰漫,放眼望过去。
十几米开外,正前方位置,一抹纤细身影映入眼帘。
她坐在花坛边沿,垂头盯着地面,视线略微发直。纱裙裙摆隐约遮住小腿,露出整截净白脚踝。
有风吹过,似是觉得有些冷,双手抱臂,抚了下胳膊。
几盏暖调路灯立在马路边缘,有光晕洒在她脸上。
足以使他看清她的面部表情。
趋近于翘首以待的期盼。
寻不到一丝静候之外的不耐。
短暂打量。
沈行濯抬腿,朝她靠近。
毫无征兆的,有道影子遮住了眼前那块瓷砖。
裴矜下意识抬头,眼神多了抹愕然,呢喃出声:「怎么这么快……」
这么快就出来了。
她原以为会坐在这里等他到后半夜。
沈行濯平静问道:「怎么在这里?」
裴矜吸了吸鼻子,嗡着嗓子回答:「在等你呀。」
已经不知道具体等了多久。
昼夜温差分明,身体被冻得略微僵硬,几近感受不到知觉,言语间带着浓重鼻音。
沈行濯垂眸,凝视她,眸色似在探究。
她壮着胆子任由他肆意打量,眼底隐约泛起朦胧水汽。
没过几秒,沈行濯将手里的黑色外套展开,披在她肩上,「穿上。」
鼻息间涌入属于他的味道。裴矜没拒绝,双手攥紧衣服面料,拢了拢,终于得到了一丝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