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刚落,拿起手机给餐厅经理髮了条微信,告诉他即刻准备上菜。
裴矜有些失神,杵在原处没动,听见身旁的沈行濯说:「过去坐吧。」
顿了顿,抬腿走过去,坐到郑迦闵对面的座位上。
「裴矜,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吧。」郑迦闵同她聊起日常琐事。
裴矜扯唇笑了笑,「好像是这样。」
「听说你前段时间出车祸了,身体恢復得怎么样?」
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。」
「那就好。」
閒聊的空隙间,有人敲门进来,将几道菜餚端上桌。
裴矜实在没什么胃口,没怎么动筷,全程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沈行濯的话比以往还要少,席间基本是郑迦闵在找话题,他偶尔会回应两句,其余时间都在沉默饮酒。
这个节骨眼上,裴矜其实感觉不出他心情好坏,但不是察觉不到他身上散发着的寡漠。
那是种将她也隔绝在外的疏远姿态。
看到他不知道第多少杯酒下肚,裴矜无声吸了口气,伸手,阻止他再次倒酒的动作。
「沈行濯,别再喝了。」
意外的是,沈行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。
把酒杯推到餐桌边沿,他侧眸看她,语调冷静极了,完全没有醉酒的迹象,「要吃甜点么。」
裴矜恍惚了一下,想起上次他给她点甜食的场景。
同一间屋子,不同时间段。那时他们坐在这里,同样的位置,背地里十指相扣。
回忆至此,裴矜听见自己应声:「好。」
对面的郑迦闵见状,重新解锁手机屏幕,给后厨发消息,对沈行濯说:「也就是裴矜,但凡换个人,你都不能这么上心。咱们俩认识二十多年,也没见你记得我喜欢吃什么,真让人伤心啊。」
沈行濯瞥他,「点你的餐。」
气氛逐渐回温。
裴矜拿起甜品勺,挖了一小块巧克力班戟上的奶油,蘸了层可可粉,缓缓送进嘴里。入口即化。
边吃边听他们聊起投资领域的相关话题。
饭吃到结尾,裴矜跟沈行濯打了声招呼,从包厢离开,直奔洗手间。
五分钟后,原路返回。
包厢的门并没阖实,和门框之间留了一条缝隙。
裴矜向前走了两步,握住把手,正要推门而入,听见郑迦闵调侃的声音——
「要我说啊,人姑娘跟你一回,即便她不主动提,很多事你也得考虑到不是?」
裴矜身形猛地一僵。
贴在门上的右手顿住,始终没使力推开那扇微敞着的门。
眼睫颤了颤,抬眸,透过微弱缝隙看向室内。
沈行濯点了支烟,向后靠,「你指的哪方面。」
「还能哪方面?我说你的终身大事。」
沈行濯没说话。
郑迦闵翘起腿,暗戳戳扫了裴矜坐过的位置一眼,含笑打趣道:「你也老大不小了,该考虑结婚了吧?」
停顿两秒,又说,「你可别告诉我,你没想过要把和她之间的关系明确作出定义。」
烟雾缭绕间,沈行濯神情隐晦,让人看不出喜怒。
「我是她的长辈,仅此而已。」他淡淡说,「未来也只能停留在这一层面。」
「长辈能宠到这份上?我不信你不爱她。」郑迦闵说,「一直以来,你对她的好,为她做过的所有事,合着到头来就为了哄一晚辈?」
「有什么所谓。打发时间而已。」
……
后面说了什么裴矜已经听不太清。
耳膜嗡嗡作响,视线不断发直,满脑子都是他的那句「我是她的长辈,仅此而已」。
很长时间过去,裴矜后退半步,机械转过身,一步一步朝长廊那头走。
原来是否动心早就已经不重要。
从开始到现在,她终究不如他游刃有余。
他可以给她想要的。
却不会给她最想要的。
虚掩着的门重新透进光线。
郑迦闵收回目光,看向沈行濯,「是不是有种打碎了牙生生往肚子里咽的感觉?」
沈行濯眼底空洞一片,拿起酒杯,仰头饮尽杯里的酒。
冰凉的苦感在口腔里翻滚。
郑迦闵嘆息一声,忍不住又问:「特意把我叫过来陪你演这齣戏,这下满意了没。」
沈行濯没回答,哑声说:「既然保护不了她,不如放她走。」
「那天在病房里老太太要你发誓,你真照做了?」
「为她,我自是不会。」
「那你非要放她走,图什么。」
没等他作答。
讲完这话,郑迦闵自行懂了,替他解释:「一来,老太太病情严重,随时都有病危的可能,你不能明着忤逆她,只能先使缓兵之计拖延一下时间,可你又不知道这期限究竟是多久,与其拖着裴矜一同面对,不如直接放她离开。」
「二来么,那姓曹的还没进去,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,如果对方想报復你,肯定会先从裴矜身上下手。以你目前四面楚歌的境地来看,根本不可能随时保护她。」
裴矜多在他身边待一天,就会多一天的危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