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着虚弱力气,从床上爬起来,踉跄挪步到客厅,翻出药箱。
生吞了两粒退烧药,回到自己房间,再次沉睡过去。
翌日一早,沈知妤过来敲她的房门,「矜矜,再不出门该迟到了。」
隐约听见动静,裴矜强行睁开眼睛,忍着喉咙深处传来的火辣痛感,哑着嗓子应了声。
十五分钟左右,裴矜穿戴整齐从卧室走出,随她出了门。
化了淡妆的缘故,遮住了病色,并没被沈知妤瞧出任何异样。
到了公司,裴矜打开电脑,把昨天没完成的设计稿做好收尾。
两个小时以后,拿着U盘,来到段净寻的办公室。指节轻叩门面,敲动两下。
里面很快传来简洁的一声「进来」。
瞧见来人是她,段净寻没觉得有多惊讶,直截了当地说:「请罪来了?」
裴矜顿了顿,点头承认,「是。对不起,我昨天晚上出了些突发状况,没按时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。要惩罚或者怎么样,我都没什么意见。」
「为这事,倒也没必要。」他态度一反常态的温和。
原以为会被他数落一番,裴矜不由怔了下,转瞬反应过来,将U盘搁到桌面,轻推到他面前,「这个给您。」
段净寻没接,抬头看她一眼,无端提及:「我最近准备离职了。」
裴矜有些错愕地回看他,一时不知该回应些什么。
「在溱海那边开了间工作室,打算出去单干。」段净寻散漫解释一句。
「您什么时候走?」
「两周以后吧。交接完就走。」
「这么急吗?」
「怎么。」
「没什么……只是觉得太突然了。」
段净寻没搭腔,将话题引向重点,「要不要跟我走?」
「……我合同上的实习期限还没到。」
「我来解决。你只要回答我,要还是不要。」段净寻说,「等实习期结束,你回学校专心上课。如果你愿意继续留在我的工作室,毕业之后你会跟我和郑怡楠一同在溱海常驻。至于清川这边,以后回来的次数会越来越少,如果你决定了,记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。」
「郑组长跟你一起走吗?」
「对。」
裴矜此刻说不上是什么感觉,似乎茫然更多。
昨晚和沈行濯一起吃饭的场景历历在目,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幕接着一幕,打得她越发措手不及。
「为什么选择我?」裴矜问他,「部门有那么多优秀的人,为什么您会选我?」
「想听实话?」
「嗯。」
「没有为什么。」段净寻言简意赅补充三个字,「凭直觉。」
即便被伤得彻底,裴矜对清川这座城市仍旧有很深的留恋。
要她下定决心从这里离开奔往另一个地方,心里不是不迟疑。
站在原地思忖许久,裴矜作出回答:「我跟您走。」
「我可以给你时间再考虑考虑。」
「不用,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」
耳闻如此,段净寻没再多言,像是知道她的回答一定会是肯定句式。
注视她几秒,倏地站起身,走向她。
他靠得越来越近,惹得裴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。
段净寻没再跟过去,停住步伐,抬手,用手背浅碰了一下她的额头。滚烫的温度顺势延伸至掌心。
下一秒,收回手,和她拉开一段安全距离,「等等找郑怡楠给你批半天假,回去好好休息。」
裴矜下意识说:「我没关係的。」
「我说过,低效率的工作不如不工作。」
裴矜无从反驳,应声说了句:「我知道了,谢谢段总关心。」
在家休息了半日,烧基本退得差不多了。
接下来的一周,裴矜强行让自己沉浸在工作中。
每天加班到深夜,回来简单洗个澡,不作任何思考,躺到床上直接入睡。
似乎只有这样做,才能把和他有关的所有事屏蔽在外。
短短一周时间,裴矜消瘦得厉害。
沈知妤将她的明显转变看在眼里,心疼得不行,趁着下班,想拉着她去附近的酒吧一醉方休,顺便陪她大哭一场。
裴矜婉拒,扯出干涩的笑,对她说:我其实哭不太出来。
她似乎真的哭不出来。
即便身心疲惫,可每到午夜梦回还会醒过来,对着天花板发呆直到天亮。
心里空落落的,像被狠狠掏空了一样。
痛苦到麻木,也就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感触。行尸走肉也不过如此。
周五晚上,裴矜主动给沈行濯发了条微信,询问今晚能不能过去。
字里行间掺杂了刻意粉饰过的疏离。编辑这条消息时,指尖不由自主地发颤。
从段净寻那里得知,今晚要召开高层会议,沈行濯会出席。
她想趁着他不在,直接把行李拿回来。
隔了良久,收到他的回覆:过来吧。
裴矜没再回復,将手机缓慢放到桌上。
下班以后,她直接去了他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