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过夜,暂时歇脚。」
过了两条街道,沈行濯将车停在路边,「帮我去买杯咖啡。」
裴矜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,看见不远处有家咖啡厅,「要热的还是常温的?」
「随意。」
裴矜说了声「好」,打开车门,迈下车。
沈行濯抬眸,扫了眼她越走越远的背影,拿出手机,拨通了小钟的电话号码。
简单吩咐几句,挂了电话。
十多分钟后,裴矜拎着两杯喝的回到车里。一杯给他的,另一杯是给自己买的巧克力热饮。
路上,怕他开车不便,替他拆开包装,将吸管放进去,「要现在喝吗?」
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,沈行濯平声说:「餵我。」
她动作生涩地照做,等他尝完一口,问:「好喝吗?」
「很苦。」
听他讲完,裴矜将那杯咖啡拿到了自己面前,想也没想便跟着尝了一口。
咽下后,呢喃说:「……好像也还好。」
话音刚刚落地,后知后觉反应过来,捏着杯壁的指腹开始变得僵硬。
他们目前实在不是能分享同一杯饮品的关係。
下意识的习惯果然害人不浅。
她有些窘迫地想。
好在沈行濯并不打算挑明她自顾自的尴尬想法,没继续这个话题,专心致志地开车。
时间分秒流逝,车厢内冒出的热气予人一种舒适感。裴矜整个人放鬆下来,将身体靠向椅背,闭眼假寐。
过了晌午才到达目的地。
周围是村落,道路设施不如市里,再加上雪天路滑,车辆难行,他们比预计时间晚到了半个多小时。
掀开餐馆厚重的门帘,两人陆续走进去。
已经过了饭点,屋内只有零零散散的两三桌客人在用餐。
时隔多年没来过,这里似乎没太大变化。
实木做的桌椅,青白墙面,浅色的水磨石地砖。
前台安置了电子收银,头顶的挂牌变成了LED点餐屏,不像从前那样只有黑板加白粉笔的简单装置。
「你先找地方坐,我去点餐。」裴矜说,「对了,我记得他们家的小馄饨也很好吃,要来一碗吗?」
沈行濯将目光落在她脸上,「听你的。」
很日常的三个字从他嘴里讲出来,莫名有种宠与哄的意味。
「等我一下,我很快过来。」讲这话的时候,嗓音无意识放软。
说完,没等他回应,转身走向前台。
盯着眼前的LED屏幕看了一会,最终点了两碗虾仁馄饨,外加一小盘西葫芦木耳馅的饺子和两碟小菜。
回到座位,裴矜脱掉外套,把它搁在了旁边的椅子上。
点好的餐食很快被端上来,冒着热气,很难不让人食慾大增。
拿起汤匙,轻抿了一口馄饨汤汁,裴矜感慨说:「和原来一个味道。」
「好吃?」
「好吃的,你快尝尝。」她弯起眉眼看他。
饭吃到一半,想起不久前在车里两人之间的对话,裴矜凭印象问:「还要订民宿吗?」
「已经订好了。」
「……什么时候订的?」
「你去买咖啡的路上。」
耳闻如此,裴矜倒没想太多,轻应了一声,低头,咬一口虾仁,送进嘴里缓慢咀嚼。
不知不觉吃完了半碗馄饨。
饭后,从店里出来,他们没回车里,直接步行前往附近的一家民宿。
与其说是民宿,不如说是当地年轻人开的临时供人休息的地方。
登完记,老闆热情带他们来到院子里,将房门钥匙交给沈行濯,之后径自离开了。
进门前,裴矜环视四周。
是间简陋的四合院,庭院南侧移植了几颗稀疏的梅花苗株。花蕊含苞待放,还没彻底绽开。
结合此景,乍一看倒也不失韵味。
裴矜随着他的脚步迈过门槛,花香扑面而来,转瞬看见屋内摆满了白梅。
窗台和墙角摆着的几枝用青花瓷器装置,枝干末梢附着了一点霜露,似是刚被送进来不久。
沈行濯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烟盒,垂目,按动打火机,点了一支烟。
将细细一根夹在指间,走到火炉旁,随手捡起放在竹篮里的木柴,点燃,扔进炉子里。
火苗很快簇起。
「过来坐。」沈行濯侧眸瞥她。
裴矜从花瓶里抽出一枝白梅,走向他,拖过矮凳,在他旁边坐下,「这些是你着人布置的吗?」
「叫小钟寻人弄的。」
有火光在眼前肆意跳跃,温暖的热意也随之袭来。
裴矜听见自己轻而缓的声音,「很漂亮,我很喜欢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知道我一定会喜欢?」
「嗯。」
裴矜没说话,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白梅的花瓣。
似乎是紧挨着火炉的缘故,眼下她只觉得更热了。
沈行濯用食指掸了下烟灰,「以前你经常和家人来这附近?」
「差不多。我们住的地方在一公里开外,离这里很近。」
「他们出事的前几年,你是如何过来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