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筝双手脱缰,人跌落在草地上。
见曲筝摔的不轻,萧凌霜心中解气。
萧凌云那个懦夫,不知何时被谢衍吓破了胆,竟劝她千万不要动曲筝,她偏不信,有大伯父在,她今日就要报这几日受的怨气。
手朝山上一挥,两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武士飞奔下来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明晃晃的银刀架到曲筝的脖颈上。
曲筝心里一落,看来萧凌霜比她想的还要狠,还叫了杀手来。
萧凌霜趾高气昂对黑衣人道,「她是你们的了,要杀要剐随便。」
声音冷酷,让人不寒而栗。
黑衣人横刀,对曲筝道,「进山。」。
刀架在脖子上,她不得不站起身,眼睛飞快的睃了一圈周围的情况,堪堪向前走了两步,猛然转身朝刚从水涧中挣扎出来的映雪身边跑。
她会骑马。
跟着黑衣人走必死无疑,倒不如自己博一条路出来。
谁知那黑衣杀手眼疾手快,反手一转,还未等她跃上马背,刀尖就顶着后脊刺来。
曲筝心道不妙,任命的闭上眼。
千钧一髮之时,耳边传来「叮叮」两声脆响,背后的刀尖撤去,她睁眼,只见两个黑衣人已倒地。
而一旁,谢衍苍松般挺拔的身子立在血泊中,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凛然之气。
曲筝紧绷的心弦断裂,脚下一软,向下跌落。
谢衍长臂一捞,将她那不盈一握的杨柳细腰揽进臂弯,眼睛却睨着一旁的萧凌霜。
萧凌霜吓傻了,看着谢衍手握滴血的长剑,慌不择路的将手中的金钗对准他,惊惶喊叫,「此事与我无关,你不要过来。」
谢衍恍若未闻,剑光一闪,笔直挥出,萧凌霜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,整个人僵若木鸡,眼睁睁看着染血的剑尖直奔心口而来,魂飞魄散。
利剑在刺入心臟之前骤然停下,谢衍的声音仿佛淬了寒冰,「你应该庆幸自己是女子。」
生死一线之间,萧凌霜终于懂了萧凌云说到谢衍时眼里的恐惧。
谢衍手腕迴转,剑尖挑起萧凌霜跌落到地上的那根金钗,用薄薄的剑刃一挡,一击,金钗如离弦之箭,不偏不倚刺入已奔出数丈的马脖子中,鲜血猝然喷向空中。
映雪失声长啸,脖颈处血流如注,步伐越来越慢,终于轰然倒下。
曲筝不忍的闭上眼。
萧凌霜颓然坐在地上,看着倒下的马蹄慢慢不再动弹,没魂般喃喃,「映雪不是我杀的,不是我杀的!」
谢衍牵着曲筝的手径直离开从她身边离开,背后冷冷丢下一句,「你自己和公主解释吧。」
萧凌霜面如死灰,她如何解释?
那根刺入马脖子的金钗,是她的。
走了一段距离,谢衍的手还拉着曲筝。
见他没有鬆开的意思,曲筝腕部向后一缩,想默默把手抽出来。
谁知谢衍一把抓住那想逃走的手腕,轻轻一拽,将她整个人转到他的面前。
曲筝脚下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,男人伸手一揽,将她锁在胸前。
曲筝惶然抬眼,只见他眉心微微皱起,看着她的眼睛寒潭一样幽深。
她几乎瞬间就读懂了他眼中的怒意,挣扎出他的禁锢,退了两步,垂睫道一声,「抱歉。」
方才那两个黑衣武士明显是想把她带走,如果萧家用她当人质要挟,谢衍和御史台这些天的努力都白费了。
他一脸的不悦,定是因此而来。
是她大意了,合该道歉。
谢衍黑瞳深深的看了她两眼,满腔的怒火终是被那声温软的「抱歉」融化成平平的一句,「以后记得保护好自己。」
曲筝点头道,「知道了。」
之后一路,谢衍再没开口,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回帐篷。
一进帐内,谢衍忽然捂住胸口,弯腰,手扶着帐篷的竖梁,缓缓坐在地上。
曲筝定睛,才发现他鬓角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,胸前洇出一大块乌黑的印迹,看样子,像血渍,「你受伤了?」
谢衍头靠在木樑上,缓缓吐了一口气,不以为意道,「留了点血,不碍事。」
可那片血渍还在不断扩大,根本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,曲筝起身就要往外走,「我去找太医。」
「不能让人知道我受伤。」谢衍一把拉住她,骨节分明的大手充满了力量,只是掌心很凉,说话的声音明显虚弱很多,刚才还神色如常的脸,疲倦、苍白。
曲筝明白他的意思,就没再追问。
纵然是陌生人,也不能眼看着他流血不止,她蹲下来,轻声问,「我帮公爷上药?」
谢衍合着眼,微摇了摇头,「不用。」
顿了顿又睁开眼,认真的看着她,解释,「怕吓着你。」
曲筝有心理准备,上一世他前胸后背汩汩流血,肌肉外翻,骨头都露出来了。
他这次的伤,明显比上次轻多了。
她径直起身,先去拿了一套干净的中衣,放在他面前,没有征询他的意见,直接道,「请公爷换上这套中衣。」
说完不等他拒绝,兀自又去找行军药匣。
曲筝终于在谢衍平时办公的地方找到药匣子,弯腰取出,一转身,见谢衍已经换下身上的血衣,眼睛正一错不错的看着她。
曲筝若无其事的走到他身边,蹲下身子,把药匣子放在一边,再一抬头,视线正好对上他的双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