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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衍目光一顿,他不是没留过。

曲筝看着谢绾,「你都知道了?」

谢绾皱着眉点点头,走到曲筝身边,轻声问,「三嫂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好好的,你为什么要和三哥哥和离?」

曲筝拉了拉她的手,「我后面再和你解释。」

说着对身后的沈泽道,「开始搬吧。」

沈泽利落的走到院外,领人去了后罩房。

曲筝的嫁妆虽多,收拾起来也快,大多数箱子从未打开过,几乎是原封不动的抬出去。

半个时辰不到,曲家的健仆已经把所有的笼箱运出了听雪堂。

因为动静闹得实在大,曲家人前脚刚走,后脚谢家人就乌泱泱的涌进听雪堂,沈老夫人先开口问,「飞卿,听说曲筝把嫁妆搬回娘家了,你们夫妻之间是出了什么问题么?」

谢衍垂着眸,浓墨般的眸子隐在长睫下,看不出情绪,声音也淡淡的,「她嫁进来时,我们谢家没出一分彩礼,也没添妆,她的嫁妆一分一厘都属于自己,她想搬哪搬哪。」

沈老夫人被噎住。

大夫人眼见着婆婆受囧,上前道,「你说的没错,理事这个理,我们也不是说觊觎曲筝的彩礼,就是这好好的,她突然搬家似的,总该有个什么由头吧?」

二夫人接话,「是啊,我们也是担心她。」

谢衍却仿佛一个字都不肯多说,目光望着门外,没有聚焦。

谢绾看出谢衍情绪低落,根本没心思应付这些人,悄悄的拉了母亲,让她劝着祖母,赶紧离开。

沈老太太本想刨根问底,可看孙子身上带着淡淡的凛意,也不敢再追究,领头走了。

大家看老太太走了,慢慢的也就都散了。

等人都走了,谢绾才看着谢衍的眼睛问,「你和三嫂和离的事,要我替你先瞒着大家么?」

他轻轻的掀了掀眼皮,「暂时先瞒着。」

和离这件事,他原本没打算瞒任何人,只是今日看着她带着嫁妆走出听雪堂,他才真实的意识到,她真的要离开了。

他和离这件事突然就说不出口了。

曲筝的嫁妆拿回来后,直接入了曲府库房。

没过几日,曲筝和沈泽在渡口送走了父亲母亲和三叔公,京城曲府只剩他们二人。

沈泽母亲是曲母的庶妹,早早就死了丈夫,沈泽五岁起就跟着曲老爷学习经商之道,和曲筝也算得上青梅竹马。

比亲哥哥还疼曲筝。

他能留下来一段时间,曲筝心里踏实很多。

她只是希望谢衍能快点找到藉口去温泉行宫,早点解除他们之间的关係,如此沈泽也能早日回江南帮父亲。

她运气挺好,这个机会很快来了。

最近,御史台和锦衣卫联手扳倒朝廷的文官集团,一大批权势滔天的旧臣被关进诏狱,京城风声鹤唳。

顺安帝在温泉行宫一时回不来,群龙无首之际,这次清缴行动的首功谢衍被委以重任,加冠一品辅国公,和萧国舅平起平坐,镇守京城。

谢衍即日就要去温泉行宫领旨谢恩。

曲筝慢慢思索,到时候,他应该会带着和离书吧?

子夜,谢衍独自坐在望北书斋,油灯已耗尽,灯芯一点残火,冷白的月光照在他面前的那张名单,上面密密麻麻画了很多猩红的叉。

他仰头望着藻井,低语,「父亲母亲,只剩两个人了。」

他从不相信父母边关造反的说法,当年先帝猝然驾崩,母亲曾经监国,如果她有野心,当时为何非要寻回流落民间的顺安帝?

不过就是父母功高盖主,让有些人坐不住了。

他自八岁起,就暗下了决定,一定要还父母清白,至于当年参与诬陷的人,都要受到惩罚,一个都跑不了。

这十年,他带着的决心,拼命努力,不曾懈怠一分一毫,明日到了温泉行宫,他就能站到那个位置,终于可以让颠倒的黑白归位。

心里本该有喜悦的,却比想像中淡很多。

子时,文童进来,「公爷该入睡了,明日一早还要去温泉行宫领旨呢,另外方才吴常带了少夫人的话来,提醒您别忘了带和离书。」

谢衍冷眸更深,默了半晌后,缓缓起身,走出书斋,来到听雪堂。

自那日曲筝搬走嫁妆,这是他第一次走进来。

熟悉的房间,却又变得陌生。

她应是不止搬走了嫁妆,顺手还带走了自己常用的物品。

桌上没了那套青玉茶盏,拔步床上也少了一床羽绒被、一条盖毯和一隻枕头。

除此之外,别的地方没有任何变化。

原来,她在这间屋子的东西这么少,就好像这里从来没有住过女主人一样。

她那样生活精緻的一个人,在曲府住的这段时间,只是凑合吧。

他走到两人睡过的那张拔步床前,胸中又开始细细密密的痛,就像成亲第一夜看到她那张脸一样。

这痛,并非出自身体,像是来自宿命。

他躺在床上,胸中的痛并没有缓解,反而带着他很快进入梦乡。

半梦半醒之间,他手突然触碰到一团炽热的柔软,睁眼,才看到怀里抱着一个女子,粉般的身子软若无骨,一头黑髮海草一样包着白馥馥的香肌。

他挑开覆在后背的髮丝,掌心游刃有余的从后颈滑到腰窝,十指用力一捏,女子嘤咛着醒来,含混不清道,「还要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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