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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筝淡淡一笑,这才让绣杏送客。

萧景行洒脱的转身就走,谢衍则半晌都不抬脚,看曲筝的眼睛隐隐含着怒气。

曲筝眼也不抬,福身轻道,「公爷慢走。」

谢衍眉眼乌压压的一沉,掂脚走了。

曲筝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,这才转身,才走了两步,就听到绣杏着急的嚷嚷,「使不得,使不得。」

曲筝猛然转身,只见曲府正门被各种各样的礼盒、箱匣堵了个水泄不通,地上还有两隻大雁扑棱翅膀。

绣杏见阻止不住,只好飞快的跑到曲筝身边,指着门口那堆东西道,「姑娘,公爷说你收了别人的东西,他的也必须得收。」

曲筝揉了揉额角。

翌日,通往勤政殿的宫道上,全是上朝的文武百官,三两成群的朝前走。

隐约中,从后面传来车辕匝地的麟麟声,有人回首,果然见一辆马车由远而近驶来。

皇宫只有皇帝的舆车可以行驶,臣子只能徒步行走,这是谁竟然如此大胆,挑战皇权?年轻的官员挠挠脑袋,想不通。

那批年龄最老的官员却突然反应过来,忍不住驻足等待。

难道说老帝师宫北先生出山了?北鄢自建朝以来被准允皇宫内驾车的臣子只他一人。

马车疾驰而过,风掀起车帘一角,车内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,正是宫北先生。

有人惊的合不拢下巴,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宫北先生。

等到上朝的时候,大臣们分列站好,顺安帝刚在龙椅上坐下,就听大殿「咚」的一声脆响。

宫北先生拄着先帝爷亲赐的金龙头拐杖走了进来。

见了龙头拐杖如见先帝爷,在场的人纷纷垂首侍立,以示尊敬。

顺安帝只听说过北鄢曾经有这么一个帝师,和先帝爷感情笃深,在朝廷位置超然,没想到他登基的时候此人杳无音信,如今竟出现在朝堂。

他只好令人搬来一个高背椅放在霍将军的椅子的旁边。

先帝在位时,宫北先生就坐着上朝,谢过圣恩后便坐了下来。

顺安帝也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,讨论政事前,先问宫北先生,「不知先生有何赐教?」

宫北先生看了一眼霍将军,开门见山道,「听霍将军说,近年来胡人又开始在西北边关作乱,而王师兵力连年匮乏,如今已经到了征不了兵的局面,长此与往下去,边关危矣。」

霍将军此次回京正为此事,可惜顺安帝对他的话选择充耳不闻。

此刻又听宫北先生提起,眉头禁不住一皱,场下的大臣除了谢衍和萧国舅,皆是胆战心惊。

宫北先生则泰然自若,又道,「陛下可知昔日北鄢的王牌之师,如今为何沦落到人人避之不及?」

顺安帝想都没想,顺着他的话问,「为何?」

宫北先生气息一沉,缓声道,「十年前边关那场大战,长公主和谢将军带领王师所向披靡,眼看着就要胜利了,突然从京来了一支号称平叛的军队,仅凭几封信就认定长公主逆谋造反,直到长公主夫妇以及他们手下最精锐的八千亲兵被就地正法,都没有昭告其中的细节,后来那场战争虽然胜利了,死伤却惨重,朝廷的这些举动寒了人心,谁还敢为朝廷卖命?」

顺安帝脸色发白,目眦着宫北先生,当年边关那件事他下令谁都不准提起,没想到十年之后,又来了个不怕死的。

他是天子,宫北先生资格再高还能越过他不成,如此一想,声音不免就严厉起来,「怎么,先生一出山就要责难整个朝廷么?」

宫北先生起身一揖,声音却更刚烈,「陛下严重了,老朽并非对朝廷不敬,但朝廷是人的朝廷,是人就会犯错,如今要想挽回军心,就应该把当年那笔糊涂帐数算明白,所以我提议重审长公主叛国一案。」

顺安帝手一拍龙椅,霍然起身,正要开口,却见霍老将军站起来,跟着宫北先生拱手行揖道,「老臣复议。」

北鄢自建国就有尊长敬师的传统,他们的共同提议,高高在上如顺安帝也不能一口驳回。

他目光突然射向谢衍,一字一顿问,「这些事你提前知道?」

谢衍淡淡压眉,声音不带一丝感情,「启禀陛下,他们是臣的父母,臣比谁都想知道当年的真相。」

顺安帝颓然坐下。

他以为当年只有八岁的小孩,对父母的事没有那么深刻的爱恨,又见谢衍这些年一直不曾埋怨,对他这个舅舅也未见不满,他戒心稍稍放下,开始重用这个侄子,哪知最后却是这个结果。

底下又陆续有大臣站出来,赞成北宫先生的提议。

顺安帝脸上一会红一会白,最后愤然离朝。

回到后殿,他把触手所及之物全都摔了。

须臾,方公公进来道,「国舅爷在殿外求见。」

顺安帝咬牙,「方才在朝堂他一语不发,现在来做什么?」想了想还是道,「让他进来。」

萧国舅趋步进来后,宫女们正慌慌张张的收拾地面,他径直跪下,磕头道,「陛下,是臣无能,让您在大殿上受屈了。」

顺安帝看了他一眼,避头,冷冷道,「现在你倒是会说,刚才干什么去了?」

萧国舅俯身长拜道,「陛下冤枉,宫北先生和霍将军都是先帝爷的元老功臣,除了谢衍,谁又敢在他们面前插言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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