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家名震江南茶楼的点心实在太美味,曲筝出门时心里虽不情愿,两枚精緻可口的点心入腹,已经开始感激两个堂妹硬拽她出来。
三人在一起吃吃喝喝,好不惬意,不知不觉就消磨了半个LJ时辰之久。
所谓饱食思糜乐,曲蓉刚点了个戏曲,台子刚搭了一半,忽听窗外嘈杂,不知是谁吼了一大嗓子,「辅国公在扬州登基了!」
辅国公登基!
曲蓉和曲芙不约而同的望向曲筝,脸上的表情仿佛吓傻了。
曲筝脸上变化虽不大,心里的震惊却不比她们小。
谢衍登基?
虽说谢衍登基是迟早的事,可为什么是现在?又为什么在这里?
他不应该回到上京再登基么?是不是搞错了?
曲蓉和曲芙忙跑到窗前,往下看,只见街两边铺子里的人都跑出来了,忽然街道的中间跑来一匹快马,马上的人手拿一副明黄色番旗,边疾驰边喊,「新皇登基,承命于天,千秋万世,国运昌隆。」
此时,所有人才终于确认,辅国公谢衍真的登基了。
短暂的平静过后,街道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喝彩声,若说之前,远在京城的辅国公对江南老百姓来说只是一个称谓,可是这两天大刀阔斧的惩治萧家人,则让他的形象伟岸清晰起来。
他登基也成了一件民心所向的事。
虽然这速度快的有点出乎意料。
大街上比过年还热闹,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国泰民安的嚮往。
有人当街撒铜板,有人给过往的人送东西,杂耍班子、说书人等则直接当街表演起来。
茶楼的东家也不甘示弱,直接宣布今日店内客人的茶钱全部免费,曲家包厢刚搭了一半的戏台也停下,钱掌柜亲自上门来问,「各位小姐能否割爱,让他们到一楼的大舞台表演。」
曲芙看了一眼曲筝,见她轻轻的点了点头,才笑着对掌柜道,「独乐了不如众乐乐,钱掌柜儘管带人下去。」
钱掌柜千恩万谢的走了出去。
钱掌柜带人一走,曲芙才发现曲筝超乎寻常的平静和周遭热火朝天的氛围格格不入。
稍微一想也知道什么原因,坐上龙椅的可是她和离的前夫。
不论愿不愿意,她都将成为舆论的中心。
曲芙默默走到曲筝身边坐下,小心翼翼的问她,「阿筝姐姐,我们回府吧。」
新帝在扬州登基,以后不管他是否建都于此,对扬州百姓来说都是百年难遇的大喜事,听听外面的喧嚣就知道了。
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,曲筝不想扫兴,她知道曲芙一向心思敏锐,含笑拍了拍堂妹的手道,「外面这么热闹,回家待着岂不可惜,我听下面已经唱起来了,咱们出去听吧。」
曲芙狠狠地点头,「那我去叫小二把桌子摆到内阳台那边。」
二楼的包厢分内阳台外窗,外窗可看到大街,内阳台正好对着大舞台。
曲筝颔首说好。
等曲芙和曲蓉指挥小二布置新桌椅的时候,绣杏站在曲筝身后,终于忍不住了,愤愤道,「好歹姑娘和他夫妻一场,前些单独相处那么长时间,登基这么大的事,他多少也应该暗示一下,我们也好提前有个应对。」
曲筝脸色微微发白。
登基这件事,那日谢衍确实连一个字都没有透露。
她了解谢衍,他从来都不是耐不住性子的人,做任何事都是谋定而后动,如今他宣布登基,在所有人看来都有点猝不及防,在他那里倒是未必。
他必定是早有预谋的,说不定在来江南之前就安排好了。
她方才听门走廊的人说,谢衍在萧氏修建的宫殿里登基,京中的股肱之臣都在,仪制礼法无一出错,承继的很顺畅。
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起意。
曲筝再一深想,心一点点往下坠。
那日见面,他很被动,一直拒绝她,这反常的态度或许就是在暗示她,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。
只是她还故步自封的以为,他救父亲、救她还是想挽回他们之间的关係。
讽刺的是,当她终于敢打开自己的内心,颤巍巍的朝他跨一步时,他早已退了回去。
这才是他不声不响离开谢玉住处的真实原因吧。
想明白这些,曲筝只允许自己难受了一下下,她是两世生人,比谁都明白,情爱这东西,像彩云易散琉璃脆,最是缥缈不定。
她绝不容许自己再度迷失在里面。
故而,谢衍的行为她可以理解。
绣杏可没有曲筝这么大方,还是不甘心的嘟囔,「提前通个气又怎么了,谁还真的缠着他不成?」
曲筝无奈一笑,将一个茶壶塞到她手里,嗔道,「快帮我把这几样吃的移到阳台去,戏曲马上就要开始了。」
绣杏其实是为了自家姑娘打不平,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心里的那点愤怨登时消失不少,忙不迭的道,「好嘞,姑娘你等着,我这就全搬过去。」
在茶楼消磨了会,三人又到大街上凑热闹。
民间的智慧真的是层出不穷,这一日扬州城的街道上热闹纷呈,仿佛是所有人都拿出了十八般武艺,曲筝和曲蓉曲芙三人看什么都有趣,简直走不动道,一路白吃白喝白看,不觉日头就要偏西了。
琢磨着石大夫快来了,曲筝正打算看完眼前这场胸口碎大石就回府,身后突然想起一道拖着长腔的女音,「哎吆吆,我还以为新帝登基,有些人好歹能去宫里转一圈,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凑我们老百姓的热闹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