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道:「公主随意。」
李羡鱼从这场争辩里得胜,立时便弯眉转过身去, 对那女掌柜道:「我便说他是我家哥哥嘛,他自己也承认了。」
女掌柜掩口而笑。
她自己也曾有过情窦初开, 口是心非的时候。
如今瞧他们耳语了这许久, 才得出个结论来,还有什么不懂。
不过她并不说破, 只是笑着打圆场:「是不是哥哥都不打紧,姑娘看看这盒胭脂可好?」
她将方才递给临渊的胭脂又递给李羡鱼:「姑娘的肤色白净,这盒胭脂格外衬你。」
李羡鱼便将胭脂盒接过,抬手将盒盖打开。
许是价钱更贵的缘故,这盒胭脂的粉质要比方才的两盒细腻上些许,颜色也更为鲜艷。
是李羡鱼鲜少见到的那种鲜艷。
毕竟内务府里做的胭脂,供给公主们的,大多是一些端庄淡雅的颜色,少有这样艷若桃李的。
李羡鱼有些迟疑:「会不会太浓了些?」
女掌柜瞄了她一眼, 胸有成竹的模样:「不会。姑娘若是不信, 可以取些试试。」
李羡鱼想了想, 正想沾些在手背上看看颜色,临渊却已将那盒胭脂接了过去。
他道:「我来便好。」
李羡鱼想了想,有些担心自己若是往后躲,会让女掌柜看出端倪来,猜出他们不是兄妹。
便乖乖地仰起脸来。
只是略带担忧地轻声叮嘱他:「这胭脂的颜色很浓,你可别涂多了。」
她顿了顿,欲盖弥彰地唤道:「哥哥。」
临渊动作一顿。
却并不配合她,只是不带称呼地简短道:「知道了。」
他沾了些胭脂,修长的手指轻落在她的脸颊上。
少女的肌肤细腻,白如羊脂,柔软得像是新蒸好的酥酪。
仿佛他略微倾注点力道,便会将她的脸颊刮红。
临渊垂眼,将手中的力道尽数卸下。
胭脂徐徐在李羡鱼的颊畔晕开,像是桃花落在干净的雪中。
李羡鱼安静地等了一阵,直到他将长指垂落,方轻声问他:「好看吗?」
她有些担心:「会不会很奇怪。」
临渊正用方巾擦拭着指尖的胭脂,闻言垂下眼帘,手中的动作随之停住。
稍顷,他颔首,如实答道。
「好看。」
不是胭脂好看。
而是李羡鱼好看。
她生得太好,杏眸桃腮,雪肤红唇。
不用胭脂时肤色莹白如玉,轻染一点胭脂上去,便显得双靥浅红,杏眸潋滟,鲜洁如枝头春色。
他就这样毫不避讳地在人前看着,看得李羡鱼的双颊愈发红了,像是又上了一层更鲜艷的胭脂。
她转过脸去,躲开临渊烫人的视线,对那女掌柜道:「将这盒胭脂包起来吧。一共多少银子?」
她说着,又要伸手去拿荷包。
女掌柜将这盒胭脂与方才的两盒包在一处,对李羡鱼笑着道:「这盒胭脂比方才两盒贵些,要一两银子。」
话音落,临渊已将银子放在她的柜檯上。
他接过女掌柜递来的纸包,对李羡鱼道:「走吧。」
李羡鱼却不挪步,只是拿着荷包讶然望着他。
临渊便停步,復又问她:「还想买胭脂么?」
李羡鱼摇了摇头,抿唇小声道:「你怎么又把银子付了?」
临渊却并不觉得有什么。
他只是略一颔首,对李羡鱼道:「若是不想买了,便走吧。我们再去别处看看。」
毕竟宫外的地界很大,天高海阔,李羡鱼会感兴趣的地方,应当不止这一间胭脂铺。
李羡鱼手里拿着荷包,还在迟疑。
女掌柜却也笑着道:「姑娘不是说是哥哥么?那都是一家人,谁付银子有什么要紧。」
李羡鱼愣住。
她一时答不上来,觉得像是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。
女掌柜对她笑得促狭:「这哥哥不是当得挺好的嘛,还会给妹妹梳妆。」
说着,她又有些感嘆道:「不像我家那个死鬼,让他给我涂个口脂,都能把人涂成吃人的夜叉。」
死鬼?
李羡鱼觉得自己又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词彙。
应当是骂人的吧。
她这样想,便轻声安慰她:「没事的,我家哥哥也没给我涂过口脂。」
即便是关係最好的太子皇兄,也没有过。
女掌柜噗嗤笑出声来。
而李羡鱼不明就里,只是被临渊握住了宫装袖口。
少年带着她往外走。
李羡鱼跟在他身后,抬步迈过胭脂铺的门槛,好奇地问他:「我们现在要去哪?」
临渊看她一眼,语调平静:「去买口脂。」
李羡鱼便在热闹的长街上顿住步子。
「不用去买。」她从荷包里取出一盒口脂给临渊看:「我带了口脂的。」
为了证明,她还将口脂打开给临渊看看,眉眼弯弯地道:「是我最喜欢的颜色。」
临渊看向那盒口脂。
碧桃红,一种属于春日的颜色,被以这种旖旎的方式藏在小盒中。
李羡鱼素日里,都喜欢用这种颜色的口脂么?
他的视线抬起,停留在李羡鱼的唇瓣上。
少女的唇瓣柔软殷红,像是开得正好的碧桃花一样的颜色,唇角随着她的笑颜而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,露出唇畔两个清浅的梨涡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