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她那么傲娇的一个小姑娘,也未必会领你情。」
「不如尝试着相信她啊。」贺偃舒挑挑眉,「我觉着陆家内个小公主未必有你想像的那么脆弱。」
随后,贺偃舒又道:「不。她可比你想像的要更加坚强。」
「苏砚迟,你这一生遇到她这么个小姑娘。」贺偃舒趴在他肩头,笑得玩味,「何其有幸。」
……
怀里的小姑娘睡得熟,无意识地往他身边凑了凑。
苏临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,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的黑色纹身。
在疗养院里的那段时光,听说他疯批了一阵,整个人处于半梦半醒状态,发生的事情大都不记得了。
真正清醒过来后,手腕上就多了这么个纹身。
是谁帮他弄了这个?
又为什么弄这个?
当初想不明白,随着事情的推进,苏临有一点很清楚,有人不想让他忘记他最宝贝的小公主。
但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说呢?
苏临想不明白这块,他陷入短暂的沉思,怀里突然有了动静,「砚砚。」
他怔愣一秒,低头看她,「怎么了?」
陆笙醒了好久,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,瞧他盯着黑色纹身发呆,乌黑深邃的眼底氤氲着陌生的戾气。
一如今天在照片里瞧见的模样。
冷漠,危险,难以接近。
又充满了茫然。
陆笙从他怀里起身,没顾忌身体的不适,半跪在床上,双手勾着他脖颈,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,直白开口,「我们以前认识对么?」
苏临愕然望着她,陆笙没躲,只是问,「我们小时候关係很好么?我哥哥说我有个『死了』的青梅竹马。就是你对不对?」
苏临:「……」
「知道我哥哥说他是怎么『死』的么?」陆笙眉眼弯弯,凑过去亲了亲他,「蠢死的。」
「?」
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?」小姑娘素来任性又洒脱,并不觉得这是件不能说的事儿,「跟我小时候的『意外』有关,对么?」
苏临乌瞳微敛,好半晌,才哑声问:「为什么突然说这个?」
陆笙没瞒着他,「我今天收到一个信封。」
鬆开他,下了床。
她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了信封,径自递过去,「里头是几张很奇怪的照片。」
苏临接过来,开了信封,瞧见里头的照片后,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下,钻心的疼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「这个女孩儿是我,对不对?」
他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陆笙瞭然点点头,「果然不是生病啊。」
语气很淡,像是根本不在乎一般。
她这种淡然又没心没肺的语气,反而让苏临越发愧疚。
「这人想用照片勾我一个人过去,我才不想遂了她的意。」小姑娘悠然道:「我想知道什么东西,我希望砚砚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,行么?」
他好像根本没在听,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。
手指紧紧攥着照片,苏临漆黑的眼底戾气更胜,若是教他知道是谁拿了这些照片给她,他一定要——
倏地,头顶一暖,苏临怔住,下意识抬眸。
小姑娘很轻地在他黑髮上揉了揉,「我决定,这个地方,我们一起去。」
「我最喜欢砚砚了。」小姑娘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唇,低眉顺眼的浅笑间,明艷又温柔,「所以,砚砚不要怕,笙笙保护你。」
伸出小指在他眼前晃了晃,她弯弯漂亮的眉眼,「我发誓。」
……
车子停在别墅前。
三年时光匆匆而过,这里却像是被定格在时光中一样,依旧荒芜。
陆笙下了车,透明的雨伞撑起。
秋雨连绵,细密的雨丝落在伞面,凝结成串串珠帘,随后,滚落。
下了雨,温度骤降。
她却跟往常一样,穿了条红色长裙,外头罩了件跟苏临同款的浅驼色过膝风衣。
风过,少女柔白的脚踝处小黄鸭吊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曳。
苏临接了她的雨伞,捉住她微凉的小手与之十指相扣。
雨水淅淅沥沥,伴着一声性感的轻笑,「十分钟,你们迟到的时间。」
陆笙循声望去。
阶梯尽头。
年轻男人撑着把黑色的雨伞,白衬衫,黑西裤,略长的黑髮绑了丝带,丝带上点缀着的小樱桃摇摇欲坠。
记忆重迭之下。
陆笙隐约记起,模糊的曾经,少年也是这样的白衬衫,黑髮没绑,手腕上缠绕着的红丝带上,一颗小樱桃若隐若现。
「苏砚回。」少年冲她伸手,头一次正经地介绍他的大名,话落,他说,「我喊123,你就跳下去。」
「你不走么?」
少年轻声道:「我不能走。」
「为什么?」
少年望着不远处挣扎起身的男人,良久,才轻笑道:「就算是个疯批,毕竟也是她唯一的亲人。」
「真犯蠢事了,她很可能会——」
没说完,尔后,他语带玩味回她:「就算哭,也只能为我一个人哭。」
「……」
陆笙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会儿,脑海里会突然冒出这么个片段来。
她握紧苏临的手,不知是给他力量,还是给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