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没有实职,他的人脉威望足以跟任何一位尚书比肩,是历经两朝名满天下的名臣贤臣,抛开这些,作为老师单论学识他也是无人可比。
这样一个人,这么轻易就答应……就主动要求做七皇子的老师?
所有人都狠狠吃了一惊。
皇帝漫不经心道:「程老有这个心思,朕也不好反驳,还能说朕心疼皇子年幼,让他过两年再教么?」
皇后说不出来,吴王魏王都沉默着不敢说话,反而楚王此时无所顾忌,想问什么就直接道:「儿臣与几位兄弟小时候也曾想要拜程老先生为师,都被他婉拒了,不只这次七弟是因为什么打动了他老人家?「确实,从吴王小时候起,皇帝就有让程敬铭做皇子老师的想法,主要是他这个老师当的举世皆知的好,但是也都被拒绝了。
人家这样的臣子,确实也不好以皇权相逼,便每次也就是提上一嘴,便作罢了。
皇帝没有回答,他平静道:「这个就要问他自己了。」
赵言枢抬起眼睛望向楚王,想了想认真回答道:「老师只是问了我几个问题,让我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,并没有多说什么。」
楚王张了张嘴,想要问究竟是什么问题,但是这时候若是执意追问,显得有点输不起的意思,他斟酌了一下,还是不再问下去了。
他都不问,另两个就更不好意思了,德妃有点着急的给吴王使眼色,他都耷拉着眼睛装看不见,不敢对着皇帝发表什么意见。
邵循见这个话题进行的已经开始艰难了起来,便主动道:「此事便由陛下与程老先生做主吧,臣妾等久居深宫,不敢多言耽误皇子……只是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寿辰,不好耽搁娘娘的寿宴,还是让阿枢跟母后娘娘贺个寿吧。」
皇帝仿佛才想起来自己过来是「看望皇后」的,便拍了拍赵言枢的肩膀。
赵言枢非常利索的跳下榻来,他对皇后的长相还有印象,便径直走到她身前,动作标准的行了礼,将邵循早就叮嘱过得贺寿祝词说了出来:「儿臣祝娘娘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。」
他语言清晰,一举一动也很有章法,面对着这么多人都十分自然,不像一般小孩子那样怕生怯懦,手脚也没有多余的动作。
要是单看这时的表现,倒像个十来岁的少年而不是本该懵懂无知的幼童。
皇后垂下眼睛,温声道:「好孩子,快些起来吧。」
还没等邵循示意把替七皇子准备的寿礼奉上,皇帝就动了动手指。
康李见了,立即拍了拍手,一众手捧托盘的宫人鱼贯而入,由打头的太监拿着礼单一个一个的念下去。
这下好了,一国皇后的寿礼上总算多了不少上得了檯面上的东西。
如果皇帝没在最后加一句「最后那六匹西陵纱就算做阿枢孝敬的吧。」,皇后说不定会真的高兴也说不准。
秦氏看向邵循,邵循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,示意她们原本准备的东西不要拿出来了。
皇后得了一堆赏赐,但是笑容却僵的几乎坚持不下去,她身边的赵若桢也心绪复杂,偏偏这个时候赵言枢还一眼看见了被奶娘抱在怀里的蔺博,便先向她打了招呼:「给大姐姐请安。」
赵若桢唇角轻轻动了动:「嗯……七弟不必多礼。」
赵言枢这才去问候自己的朋友:「阿博。」
蔺博见了他也很高兴,挣扎着要下地,但是被奶娘紧紧禁锢在怀里,只能向下望着赵言枢道:「阿枢,我有了新的九连环,是爹爹给我做的,下一次给你看。」
赵言枢已经放弃纠正他的称呼了,闻言点头应了,又问道:「你的喉咙还痛么?」
他昨天扯着小细嗓子哭了那么久,停下之后就有些不舒服。
蔺博哭丧下脸:「痛,药也苦。」
赵言枢长这么大隻吃过一次药,闻言有些同情:「那你以后不要哭,就不用吃药了。」
蔺博闻言相当乖巧的点了点头:「好。」
赵若桢看着儿子和赵言枢你来我往的说着话,一个童言童语,一个小大人一样不停安慰,相处的十分融洽,便更是觉得心里滋味难辨,一方面为自己的母后难过,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认,她的心轻轻定了下来,像是鬆了一口气似的。
「朕前头还有事,」皇帝站起身来,环视众人:「希望诸位夫人尽兴。」
众位诰命夫人还在思考七皇子拜程敬铭为师这里面暗含的的意思,这时候纷纷醒过神来,站起来一起谢过皇帝。
这一场的主角明面上是皇后,实际是赵言枢,皇帝为了接下来的事做准备,就必须淡化邵循在其中的作用,因此跟以往摆在明面上的关注不同,他在儘量的克制自己,全程跟邵循没有交流。
皇帝站起来准备要走,那边宁寿宫的赏赐就到了。
是怀悯太子妃妃邓氏亲自带着人送来的。
邓妃进了殿门走进前来时,才发现皇帝也在,她稍有错愕,但还是恭敬又不刻板的行了个家常的礼节:「见过陛下。」
皇帝抬头,语气相当客气:「大嫂不必多礼。」
邓妃便直起身子,转头眼含笑意的对着皇后道:「弟妹,太后特地备了赏赐送给你,我主动请缨送来,你可别嫌弃晦气呀。」
皇后连忙道:「不、怎么会呢,劳烦您跑这一趟,我实在感激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