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下孟葭装不像了,捏成拳的掌心沁出薄汗,带着湿漉漉的情绪。
她惊诧地瞪大眼,「你说你二哥,和他爷爷对着干?」
孟葭不大敢信,这是稳重成熟的钟先生,能做出来的事。
钟灵说是啊,「那天和叶家吃饭,我也在的,我奶奶要把叶姐姐推给他,你见过她,就那晚在国家大剧院门口。」
孟葭回想了一下,她有一点朦胧的印象,那似乎是一个,模样很端丽的姑娘,说起话来有教养极了。
她点头,「然后他说不愿意?就当着人家的面?」
「那怎么可能啊!大家日后还要见面的,哪能真的闹僵?」钟灵至今提起来,想到她爷爷奶奶那副样子,都还有点想笑,「我二哥他就是,凭一己之力把这场相亲宴,变成了两家叙旧。」
钟灵跟她细细说起那天的情形。
回到家里的钟文台,连把外套扔给佣人的手劲,都比平时大了些。
他看坐在沙发上,安然无事状的孙子,是怎么瞧怎么来气。
钟文台指着他,「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?论门第、样貌、学识,叶昕哪一点配不上你?」
「她配不配得上,这件事没有讨论的必要,我不用她来配。」
钟漱石往后一靠,架上腿,手心里掐支烟,俊朗疏淡的脸上,混杂进几分耍赖相,那神态愈发散漫了。
谈心兰也忍不住说,「你不要她配,你是要天仙来配你!」
钟漱石掏出十二分的真心,「我直说了,今天我坐在这个位置上,是得了钟家的力。但全须全尾地走到这一步,我也没少花心思,这两年是我最关键的时候。您二老啊,就踏实过你们的清閒日子,至于婚事,再议吧。」
「你也明白这两年关键,再往前走,你知道上边什么光景?路有多窄!」
钟文台先是大声吼着,后怕隔墙有耳,压低浑厚的嗓子来劝,「你要不要人扶?要几家撑着才够和人争!这些你考虑过?」
钟漱石嗤了一声,「那看来我这辈子,都别想自己走路了。」
眼看两人吵得谁也不让谁,谈心兰拉了老爷子一把,「行了行了,就让他自己先去试一试,你孙子有志气,不摔上几跤他不会懂的。」
钟文台更窝火了,「还要护着他!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会不懂?不懂的话,他能把交椅坐的这么稳吗?」
一旁瑟瑟发抖的钟灵,终于插上了一句话,「那我哥到底懂不懂啊?」
「他能不懂吗?他就是故意跟我抬槓,懂也装不懂!」
钟文台才说完,就抚着胸口喘不上来气,谈心兰赶紧去扶他。
早按钟漱石的吩咐,已经守在门外的保健医,也提着药箱走进来,把钟老爷子架回了卧室。
钟灵已经很多年,没在家看过这种热闹,她凑过去,「哥,你说不结就能不结呀,哪天帮我也来上一段?」
钟漱石这才点上烟,他朝空中吐一口,白雾散开在客厅。
他心满意足的,笑了下,漫不经心地问,「帮你来一段什么?」
钟灵说,「当然是反对包办婚姻了,我也要。」
钟漱石抽着烟,转过头,斜了钟灵一眼,扬了扬下巴,「去看你爷爷。」
「好吧。」
孟葭听得云山雾罩,「你哥在家,还挺叛逆的么。」
她总觉得,这不是她认识的钟先生,怎么,他分裂出的第二人格吗?
「那还不是为了某些人吶。」
钟灵边说,边拿眼睛往她身上剽,笑得一脸古怪。
孟葭笃定的,「他是为了他自己。」
「是,前五年他都听指挥,遇上你以后,突然就考虑自己了。这你有想过是为什么吗?」
钟灵一句比一句更阴阳怪气。
孟葭低头,眼底浮动着沧波万顷,她弹了弹手指甲,「我不能想。」
「为什么?」钟灵不解。
她长长的,沉重吸了一口气,「一想这些,我就更管不住自己了。」
只要想起漠视众生的钟先生,他对万物都寡慾,却把一颗偏心揉散进风里,好吹开她的不安。
孟葭连指尖都微微发烫。
那些日日涌来,又日日被勉强压下的思绪,凶猛的开始反扑。
她紧闭了一刻眼,转过脖子,忍住眼下一层薄薄的热意,看向窗外,同样晕着温潮雾水的月光。
不晓得出差在外的钟先生在做什么。
她们在房里聊了很久,出去的时候,从餐厅请来的料理师,已将食材都处理好。
谭裕也来了,他坐在刘小琳身边,很平静,那天的事像没发生。
大家吃起来以后,孟葭看他是真的没什么异常,渐渐放了心。
后来举杯时,谭裕给她倒了杯饮料,他选的杯子。
孟葭说,「够了吧,我喝不了那么多。」
谭裕收了手,递给她,「那你看着喝一点。」
孟葭嗯了一下,说谢谢。
见谭裕始终紧盯着她,像看不够似的,钟灵推了一下,「你眼珠子别掉出来了。」
看她喝了一大口,谭裕这才收回目光,正经地说没有掉。
刘小琳也听出端倪,「哟喂,你今天不一样的严肃,转性儿了?」
谭裕没接话,「吃饭吧。」
这顿饭吃完,孟葭坐了一会儿,就起身告辞了,说还要回宿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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