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俩说的人正是孟元元,这一个月的相处,也算是看出来,秦淑慧或许好拿捏,可那个跟来的娘子却不行,瞧着娇娇弱弱的,其实肚子里是个有主意的。
冬日天短,才用过晚膳,天已经黑透。
呼啸了一整天的风总算歇了,映在窗纸上的树影停止了摇曳,难得有了清净。
伙房,孟元元站在炉子前,手里抱着一个瓷罐。面前,炉子上栽了一个砂锅,正好咕嘟嘟的滚开,升腾的热气裹挟着老姜香气,瀰漫开来。
她在煮姜汤,总担心秦淑慧出去走那一趟会冻着,不管有没有事儿,先提前喝姜汤预防着。
蹲在地上添火的秀巧,此时噗嗤笑出声来,抬手往炉膛中送了一截木块。
孟元元看人一眼,也不多问,用调羹舀了红糖撒进砂锅中,而后拿筷子搅了搅。
见她不说话,秀巧先是憋不住了:「元娘子,你知道今儿融夫人从咱轻云苑回去,发生了什么事?」
「不知道。」孟元元笑笑,顺着人往下说着。
秀巧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,嘴角都乐得咧到了腮帮子:「出大事了,闹得全府都知道了。」
孟元元听出话中的幸灾乐祸,遂转身把红糖罐放回桌面上:「我不太出去,什么都是你们跟我说的。」
「那倒也是,」秀巧嗯了声,放下手里炉钩站起身来,「融夫人,被二公子赶出了正屋……」
孟元元一边往碗中盛姜汤,也就知道了融氏的事。人从轻云苑回去后,憋了一肚子气,看什么都不顺眼,好容易回到院子,又瞧见自己男人搂着婢子在正房的床上滚……
这样的事,她不想多听,奈何秀巧一个劲儿说得没完。后面融氏不敢闹大,竟是委委屈屈的生生忍下,毕竟平时外人面前,那可叫一个夫唱妇随,和谐美满。
孟元元心中一哂,也不知这样扮给人看的夫妻恩爱有什么意思?
她端着姜汤,正要往正屋里送,吴妈过来说,蓝夫人让她去趟朝裕院。
「朝裕院?」孟元元看去院中等候的银嬷嬷,猜不透蓝夫人找她做什么?
没空多想,放下姜汤,她摘下围裙便跟着银嬷嬷去见蓝夫人。
孟元元很少出轻云苑,这也是第一次来朝裕院,一路上她只是安静的跟着。
前头,银嬷嬷见人这般安静,一句话不问,不由回头看了两眼。这些日子,她看出孟元元很安分,与贺勘也保持着距离,内心有些想不通,这村妇难不成是个不会挣的?
很快到了朝裕院,孟元元被径直领进正房,刚要进去,就见一个矮小身影掀开棉帘出来,冒失的差点儿与她撞上。
正是贺御,他见到孟元元时,也是稍一愣怔:「你……」
他刚想说什么,见着一旁站着银嬷嬷,便又哼了声,没再说话,昂着小胸脯走去院中。
「进来罢。」里头传来蓝夫人的声音。
这边,孟元元挑开门帘,走进正屋。
一股暖香扑面而来,正对着的软榻上,蓝夫人手里握着一本帐册,手指翻了一页。
「见过夫人。」孟元元款款走过去,规整做了一礼。
「嗯。」蓝夫人轻轻一声鼻音,轻轻摆了下手。
伺候的婆子婢子见状,皆是放下手中活计,陆续离开了正屋。
屋中只剩下两个人,蓝夫人这才合上帐册,轻放去一旁小几上:「一日日的,总有做不完的事情。」
看似随意的说了句,也就看去站在三步外,垂首安静站立的女子,衣着素淡,姿容沉静。要说这是一个村妇,仔细看着没有一处地方像,言谈举止,容貌姿态。
「夫人叫我?」孟元元稍稍抬眼,便抓到了蓝夫人打量的眼神。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叫来这边,但有一点可以确定,一定是和贺勘有关。
「也没什么事儿,叫你过来说说话。」蓝夫人笑笑,双手交迭搭在腿上,「这不之前一直忙着,也没问问娘子这些日子怎么样?」
「都好,」孟元元点头,浅浅软笑,「多谢夫人的照顾,元娘如今才能这般宁静。」
不管这位蓝夫人心中真正想的如何,但是倒也未真的对她有所为难。
闻言,蓝夫人笑了声:「还当你会怪我,到现在都藏着你的身份。」
她仔细瞅着孟元元,发现神情不似作假。加之人的确是安分,低调掩藏着身份,没有一丝想挣着上位的意思。如此,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。
是个聪明人,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闹腾就能得到的。
「从未这样想过。」孟元元摇头,一字一句清晰。
「与你说话倒是鬆快,」蓝夫人轻嘆一声,摸摸自己腕子上的玉镯,「说句实话,往后你有什么打算吗?」
孟元元眼睫轻扇,黝黑瞳仁明亮:「有的。先照顾慧姑娘好起来,后面会回乡。」
这事,也不是不能说的,明出来也好。
「这样啊,」蓝夫人依旧笑嘻嘻的,像是询问般,「你看,要不这两日搬去储安院罢」
第22章
搬去储安院,何意?
孟元元秀眉轻轻一蹙,她只去过一次,还是贺勘带着的。要说搬去,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。
蓝夫人倒也不急,语气轻缓:「在红河县时,你是跟着大公子的,搬去储安院也是应当。」
那日,贺勘当众认下这个妻子,她在一旁听得明明白白。既然如此,她这个当家主母最好过问一声,男人身旁养个女人也属正常,现在也传遍了,都知道轻云苑住着贺勘当初娶的乡下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