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娆像个孩子似的靠在她的肩上哭得泣不成声,「小宜,我真的很痛苦,我不能想那些事,我一想我就只想死,我也不敢面对我父母,我以前觉得他们不止我一个孩子,他们不会多在乎,可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了,我看到他们我连死都不敢死。」
「我知道你突然间想起一切不好受,你早该告诉我的。」
林宜轻声道,伸手揽住她的肩膀。
「你已经焦头烂额了,我怎么去打扰你。」江娆靠在她的肩上道,「醒来的每一天,我都在想,小宜你就不该救我,你就该让我去做一个植物人或者一个傻子,那才是我最好的归宿,呵。」
她到底是笑着哭,还是哭着笑,林宜已经分不清。
「……」
林宜抿紧唇。
「后来,我看到牧羡旭了,我终于找到自己的事做,我们变成这样不都是他害的么?他要付出代价。」江娆的声音慢慢冷下来,湿润的眼中掠过的是恨,「我一天痛苦,他就该一日不好过。」
「我告诉你牧羡旭为你做过的事,不是想左右你什么,只是觉得你该知道。」她道,「他对你的好,他对你的恶,你都该知道。」
「……」
江娆静默。
「江娆,你知道么,我最佩服你的就是对感情一往而深,那样的你特别美好、特别勇敢。」林宜低声说道,「那你知道,我最害怕你的是什么吗?」
最害怕她?
江娆被泪沾湿的长睫颤了颤。
一片叶子落在林宜的裙上,她拿起来看着上面复杂的纹路,道,「我最害怕的也是你这个,你对感情的认真与执着近乎疯狂,不管遇上谁,你都要求个结果,做不到完美结局就撞个头破血流。」
「……」
江娆闭上眼睛,透明的泪淌下苍白的面颊。
「你还记得你之前那个男朋友么,你为他做过多少傻事?到最后他完全不给你希望了,你才终得重生。」林宜看着手中的叶子道,「可这一次轮到牧羡旭呢?」
「……」
「在牧羡旭第一次伤害你的时候,你就该再一次重生,和他彻底了断,老死不相往来。」林宜将手中的叶子扬了出去。
「……」
「可后来,又发生那么多的事情,一直到现在。」林宜道,「作为朋友,我不管牧羡旭赎了多少罪,只要你高兴,你怎么报復怎么折磨他我都可以支持你,但我就怕你玩到最后……引火自焚。」
引火自焚。
江娆的身体微微地颤了颤。
「涅槃重生和引火自焚都是一场火,可你怎么知道你历经的到底是什么?」
牧羡旭不是她的前男友,他不坏,他不好,这样的男人更折磨女人。
到头来,到底是她报復了牧羡旭,还是牧羡旭报復她,算得清楚么?
「小宜,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,可是我解脱不了自己,如果我不去折磨他,我就只能折磨自己。」
「……」
话说到这份上,林宜已经再想不出任何话来开导她,只能轻轻地拍拍她,「好了,今天聊够久了,我看你一定很累,我推你回去休息。」
林宜想要站起来,手被江娆攥住。
「小宜,你对我失望吗?」
江娆抬眸看向她,眼眶红着。
「我只是害怕。」林宜淡淡地笑了笑,「你要知道,我可是用尽一切全力才把你一次次救回来,你在我眼里可珍贵着呢。」
江娆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,也配合着笑笑,「放心,我暂时不会去死的,我会好好想想你的话。」
「……」
林宜蹙眉,实在不爱听这样的话。
江娆将额头靠到她的手臂上,「要你是个男的就好了,我就不会栽跟头了。」
林宜苦笑,「没机会的,我是男人的话,应寒年就是同性恋了,他还是不会放过我的。」
「噗哧——」
江娆这回是真的笑了,伸手轻轻地打她一下,「你就在我面前秀吧,秀瞎我算了。」
林宜扶着她站起来,小心翼翼搀她坐进轮椅里,推着她往里走去。
林宜推着江娆走进医院大厅,视线瞥了一眼悬挂在墙上的电视机,里边正在播放新闻,只看一眼,她便停下来,定定地看着电视。
电视里正在播关于顾氏的新闻,顾氏在金融风暴后做了很多有益民生的举动,甚至主动去找那些失业人士去顾氏上班,用主持人的话总结,顾氏完全是在舍家财做慈善。
在四大家族还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,顾氏却做出了这种壮举。
顾氏的股价竟在一片萧条中不降反升。
新闻画面中,顾铭正在陪着自己的父亲访失业人士,挽救一个又一个的家庭……
「怎么了?」
江娆见林宜迟迟不推着自己走,有些奇怪地问道。
「没什么。」林宜转了转眸,「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。」
「不对劲?」江娆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屏幕,「你是说顾氏集团?」
林宜摇摇头,「不知道,总感觉这次见到顾铭好像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,具体又说不上来。」
「顾铭?」
江娆怔了怔。
林宜没再多说什么,推着江娆回去,再回到病房的时候,牧羡旭已经在里边了,戴着面具看不到脸,一见江娆,他震惊地大步过来,「你怎么了,眼睛这么红?」
江娆看着面前的小丑面具,脑海里全是林宜的那一番话。
「没什么,外面呆太久,可能是被迷到眼睛。」
林宜见江娆不说话,便替她解释道。
牧羡旭上前将便江娆从轮椅上抱起来,抱到床上,又匆匆去弄热毛巾。
林宜没有多停留,和他们告别以后就离开了。
回去的路上,她忍不住拿出手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