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量传递过来,江娆稍稍好受了一些。
牧羡旭温热的掌心游走在她腿关节的每一处,她低眸看着,他的动作带着虔诚,生怕会将她弄疼一样。
「怎么样,有没有好点?」
牧羡旭看向她。
「好一点了。」江娆点头,「但你不揉以后,我还是会疼的,你帮我叫医生再开些止痛药吧。」
吃了,就没那么痛了。
「不行,一直吃止痛药对你不好,我帮你揉。」
牧羡旭说道,帮她调整好身后枕头的位置,让她半躺在上面,然后坐到床边上,开始替她揉腿,从膝盖往下,避过上面刺眼的伤痕。
他真的没有停止,就这么帮她揉着。
病房里太安静了,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江娆看着汗水从他下巴上滴下来,落在床单上,留下一点湿迹。
他的手一定很酸疼,他变化手势的时间越来越频繁,却始终没有真正停下来。
这样的任劳任怨,让江娆在这个深夜产生了某种错觉,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认错了,眼前的男人怎么会是从前的牧家四少爷,牧四少多高高在上啊,牧四少哪会这么对她……
在江娆反应过来的时候,她的手已经摸上牧羡旭脸上的金色面具。
「……」
牧羡旭身形一僵,下意识地避让开,「怎么了,娆娆?」
「我想看看你。」
她低声说着。
牧羡旭的目光一震,迴避过她的视线,「你以前从来不好奇我这张脸。」
「我现在好奇了。」
江娆说着就要去揭面具,牧羡旭忙将她的手按住,「不要,娆娆。」
「为什么?」江娆歪头看着他,「我想看看。」
语气透着一股稚气。
「我太丑了,会把你吓到的。」他道,按下她的手,宠溺的语气间有着一丝不自然,「你乖,很晚了,快睡吧。」
江娆往后靠了靠,看着牧羡旭又将手放到自己的腿上。
「小丑王,我做了一个梦。」她道。
「嗯?什么梦?」牧羡旭淡淡地笑。
「我梦到一艘船,还梦见自己穿了一件漂亮的婚纱……」她低声说道。
「……」
牧羡旭手上的动作一顿,面具后的脸顿时没了血色,他听到自己结巴的声音,「还、还梦到什么了?」
「后面就不太好了。」江娆用一种小孩子的口气说着,「我梦到自己哭,哭得好厉害,我还梦到好多血,血把我婚纱都染红了,好吓人呀。」
「……」
牧羡旭坐在那里,身体里的五臟几乎被掏得干干净净,连痛都不知道该如何痛了。
「小丑王,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呀?」江娆天真无邪地问道。
「那就是个噩梦而已,你别害怕,好好睡一觉,明天醒来就忘掉了。」
牧羡旭感觉自己是含着血说出这番话的,他根本不敢去对上江娆的眼睛。
「哦。」
江娆没有再多说,乖乖地应了声。
她靠在枕头上,一双眼静默地看着牧羡旭发抖的手,心下明白他这一晚是不可能睡好了。
像是终于完成每天的任务,她安心地闭上眼睛,努力培养睡意,留牧羡旭带着所有的情绪为她按摩双腿。
林宜说,「牧羡旭之前为了保你平安,甘愿替父坐了几年牢,被牧羡泉夫妻欺骗后,他又截断了自己的拇指。」
林宜还说,「作为朋友,我不管牧羡旭赎了多少罪,只要你高兴,你怎么报復怎么折磨他我都可以支持你,但我就怕你玩到最后……引火自焚。」
林宜是她最好的朋友,说的每个字她都听进去了。
可是,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。
她痛三分,就要他痛七分,像上了某种毒瘾,只有这么做了,她才有种变态的舒坦。
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停下来。
……
应寒年不在的日子,林宜常去找江娆。
有她在的时候,江娆的心里能少一些怨气。
江娆不愿住在医院了,缠着林宜去找人通融,终于得到出院的资格。
江娆住自己在帝城的房产里,一处地处偏远的花园别墅,风景优美,地方也大,干干净净的。
林宜心想,也好,人老是呆在医院那样的环境里,心情上总不会美好,也会让身体恢復得慢一些。
一回到别墅,林宜便和江娆、牧羡旭一起打扫起卫生,基本都是牧羡旭在做,林宜打打副手,江娆更是只能坐在轮椅上给她们递递东西。
但看着房子一点点窗明几净起来,三人的心情都是难得的畅快。
牧羡旭在监狱呆过几年,做这些事是驾轻就熟,「你们去休息吧,就剩一点收尾工作,我一个人就能搞定。」
说着,牧羡旭拎着水桶往外走去。
「那我们去坐会。」
在牧羡旭看不到的地方,江娆的脸上没了那份稚嫩。
「好。」
林宜将江娆推到客厅里,倒上两杯水,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,冲江娆笑着道,「我给你带了点东西,从你经纪人那里拿过来的。」
「什么?」
江娆疑惑地看向她。
林宜拿起自己的包,将一迭厚厚的信件拿出来,拆开一封给她递去。
江娆接过来,是粉丝的来信,这年头居然还有粉丝手写信寄过来,她读着上面的字字句句,眼里渐渐多出笑意,「这一看就是个小学生粉丝,写句喜欢你恨不得加一百个感嘆号。」
「粉上你这么一个爱豆也是提心弔胆,你前几年出事的时候,多少人替你祈祷,这一次,又有很多粉丝为你操碎了心。」
林宜又拆开一封信递给她。
信件的日期都是在近日,上面全是祝福她赶紧好起来,等她拍更多好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