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宣武侯之女宋絮清,仪静体閒)
陈深也瞧见了她们, 悄声和徒弟说了道话,紧忙走了过来。
宋絮清撇了眼还在和祈安大眼瞪小眼的裴徽澜,扯了扯她的袖子, 轻声道:「陈深公公。」
「什么?」裴徽澜略显疑惑地侧过身, 顺着她的眼神望去,就见陈深膝盖弯下单膝跪在地上, 手中高举着圣旨不让其落在地上, 「参见公主殿下。」
金灿灿的圣旨落入裴徽澜眼帘,视线越过他扫了眼王府门口的一队人马,眉心蹙了蹙:「公公是来找三哥的?」
她身边的宫女扶着陈深起来, 陈深笑着颔首。
若这道旨意是坏事,他定然不会笑到眯起眼眸,宋絮清略一思索, 当下就对这道圣旨有了猜疑心。
王府大门大开, 侍卫退至两侧, 在外的祈安凛神领着他外里走,宋絮清和裴徽澜相看了一瞬, 也跟在后头走进去。
陈深携圣旨而来的消息早在他尚未抵达王府前,就有人将消息递到了王府,祈安领着他走进去时, 裴牧曜已在正厅等着,泽川上前将他往正厅的方向带去。
他离去时瞥了眼宋絮清,宋絮清依稀能够察觉到他眸光中意味不明的色彩,尘封在心中的疑惑呼之欲出。
这时候, 祈安道:「公主, 宋姑娘, 请随我来。」
陈深是去宣读圣旨的, 非王府之人不宜在侧。
两拨人去向不同之处的鹅卵石走道,潺潺流水声丁零悦耳,鹅卵石小道两侧砌起了流道,清澈见底的泉水潺潺流去汇入池中,又从池中的另一侧缓缓流出,循环往復。
然而不管是往哪儿去,势必都会经过正厅。
裴牧曜不疾不徐跪下领旨的模样刻入宋絮清的眼眸,远远地望去,他神色如常并未见有任何异常。
想起裴徽澜适才所说的事情,但那晚她来王府时,他并未和自己提过分毫,怪不得翌日裴翊琛入宫请旨,宫中久久都没有消息传出。
身侧的裴徽澜还在追问着祈安,为何这几日不见他们几人入宫的,宋絮清心中装着事,并未将祈安的回答落在耳中。
裴徽澜追问了好久,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,顿时泄了气。
斜眼看到宋絮清若有所思的眼眸,她又问:「想什么呢,如此安静。」
倏地被点到的宋絮清有些恍神,怔愣须臾后道:「只是在想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。」
让她日后不要再去国子监,必当是要将她的婚事定下,可此刻送来王府这道圣旨是什么,又是何意,她搞不懂。
在这件事上裴徽澜也猜不准父皇的意思,一听是在想这件事,也沉默了下来。
直到祈安的声音响起,「公主,宋姑娘,绥荟院到了。」
宋絮清抬眸,门匾上利落飘逸的字眼映入眼帘。
裴徽澜见她有些失神,解释道:「这儿是书院,也是父皇题的字。」
宋絮清颔首,怪不得觉得这个字有点儿熟悉,原来是之前曾在东宫见过。
绥荟院长廊尽头坐落着一处廊亭,还未走近就看到了傅砚霁坐在那儿,慢条斯理地沏着茶水品茶,在他左手边的茶盏中只剩半盏茶水,这儿适才有人坐过。
可见祈安匆匆跑出王府所说的,并非在撒谎。
走近后宋絮清才发现,这座廊亭与南涧寺清河院那处几近相似,唯一的不同就是那把悬挂在侧的长剑,这儿并没有。
傅砚霁似乎是知道她们的到来,对于她们二人出现在这儿并不惊讶,起身对裴徽澜行了个礼,道:「听说陈深公公来了,王爷怕是还要会儿才能回来。」
他将已经沏好的茶水倒入杯盏中,递到她们跟前。
宋絮清指尖落在杯盏上,眸光对上他的眼神,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,好似是好奇,又好似揶揄。
她抿了抿唇瓣,只当作没看到,呷了口茶水。
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,沉默不语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去,看到来人时又不约而同地收回了眸。
倒是裴徽澜,收回注意力后觉得不大对劲,又转头看了过去。
来人出示了宫牌,守在长廊两侧的王府侍卫垂眸退了下去。
等来人走近后,宋絮清才看清他的身影,来人竟然是陶太傅身边的侍从。
裴徽澜也认出了他来,神色一凛,半信半疑地问:「我怎么觉得,是来找我的?」
不等宋絮清回答,侍从就已经走到了廊亭外,他并没有走进来,只是垂头站在外头,道:「公主殿下,太傅在尚书堂等您,说若您今日不回去,他也便在尚书堂不离开。」
裴徽澜:「……」
怎么就忘了,她是逃学来的。
在教导课业一事上,皇帝给了陶太傅极大的权利,是以陶太傅也未曾畏惧过他们,只当他们是普通学子看待。
宋絮清目光垂下,落在侍从身上,听他的意思陶太傅只是找了裴徽澜回去,「太傅没有寻我?」
侍从仰眸看了眼,而后摇头。
得到确定答覆后宋絮清心惊了一瞬,没想到皇上的消息那么快就传到了尚书堂。
「你似乎变了许多。」
裴徽澜走出绥荟院不过一息,傅砚霁清清冷冷的嗓音响起。
话中带话的话语令宋絮清环着茶盏的白皙指尖紧了几分,她抬眸定定地看去,佯装不懂:「嗯?」
「在我的印象中,你还是个和傅琬抢糖吃的小丫头。」傅砚霁不急不慢地说着,想起好友背脊上的青紫不一鞭痕,几处绽开的皮肉被清水泡过有那么些发白,他声音沉了沉:「我前几日见傅琬整日乱窜,想着她也是个大姑娘,要是像你近日一般沉稳下来,也不错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