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在你回国之后,明涔也立马回国了,他那段时间过得不比你好多少,」贺明澜说,「这几年,他一直是一个人,从来没有接受过席嘉。」
说完这些,他终于解脱般地鬆了口气。
被子下的手抚着隐隐作痛的胃,贺明澜口中干涩,虚弱启唇,问她:「幼知,你喜欢过我吗?」
斯文俊秀的面庞此时苍白至极,他微拧着眉眼,期盼地看着她。
「哪怕你后来移情别恋了。」
移情别恋也没关係,至少她是喜欢过的,这样他也能有一点安慰。
然而他只听她声如蚊蝇,却还是不愿骗他,坦白地说:「……对不起。」
她就喜欢过一个人。
那个曾经明明很不待见她,后来却又把她疼到了骨子里的人。
明明骄傲到了极点,却唯独对她却再三退让的人。
贺明澜的城府有多深就有多聪明,瞬间就什么都懂了。
「那你现在还喜欢明涔对么?」
她咬着唇,诚实地嗯了声。
贺明澜无奈地嘆了口气,问她:「你知道如果我再狠心一点,完全可以逼你再跟我订一次婚么?」
喻幼知小声却坚定地说:「但这次我不会再听从你的安排了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他嘆气,唯一的一次告白遭来的却是拒绝,内心实在郁结难以平復,终于还是衝动地伸出了手,重重将她揽进了怀里。
喻幼知挣了两下,他扣着她,轻声说:「只是抱抱。」
那是他一直以来都贪恋的怀抱和温度。
可惜这些从来都不属于他。
属于另一个人。
贺明澜依赖且不舍地闭上了眼,等过了片刻后,才放开她。
沉默片刻后,他对她柔声说:「你爸爸当年共事过的那些同事很多都是从外地赶来的,我给他们安排了在这家酒店两天的吃行住宿,所以他们还没走。招呼我已经帮你打过了,等你和明涔解释清楚以后,去找他们问清楚当年的事吧。」
「之后你爸爸的事,如果还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,儘管说,就当是我的赎罪。」
房门被叩响,自从席嘉离开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没再动弹过的贺明涔睁开眼,下意识以为是酒店服务,对着门口说了句不需要。
然而叩门声却一直没停。
他啧了声,起身去开门。
「我门口不是挂了请勿打扰——」
话未说完,他垂眸一看,是那个刚刚跑过去找贺明澜的人。
贺明涔脸色一沉,迅速就要将门关上。
喻幼知反应很快,赶紧用手撑住门不让他关。
「我有话跟你说!」
他冷声说:「有话就去找你的贺明澜说。」
「可是这些话只能跟你说!」
他微愣,然后又迅速回过神来,抵着门不让她进来:「不听,走开。」
男人用了力气关门,喻幼知知道自己就算把全身的力量撑在门上也比不过她的力气,她没有办法,只能在门即将被关上的那一瞬间,把自己的手伸进了门缝里。
「啊!」
她瞬间痛呼,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挤了出来。
贺明涔一慌,立刻打开了门,抓起她的手查看。
细白的手上多了一道红痕。
「你傻吗?明知道门要关了还把手伸进来。」
喻幼知忍着痛,反握住他的手说:「我是故意的。」
他还是不肯看她,彆扭地咬着下唇,喉间干涩,沉声说:「手没事就放开,别耍赖。」
「我说完就放开。」她仍是执拗地抓着他的手。
贺明涔无奈,放弃道:「你到底要说什么?」
她深吸口气,一双杏眸坚定地看着他,鼓起勇气说:「我从头说起,一开始我不应该骗你说我喜欢你,就算那个时候我在你家过得很委屈,那也不是我可以利用你的理由,对不起。」
「你被我拖累,在英国的时候受了那么多的苦,后来我一个人走了,把你丢在那里,害你也跟着退了学,毁了你的前程……对不起。」
「我以为你和席嘉在一起了,我还以为这几年你过得很好……对不起。」
「我为了自己的目的,没有考虑你的感受,还答应和明澜哥订婚,让你这么难受……对不起。」
一连串的对不起说下来,她越说语气越哽咽,用了不少力气才勉强维持着语气的清晰。
「可是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,」喻幼知哭着说,「我们在英国的那些日子,我连一分一秒都没舍得忘,就算想起来会难过,我也还是在想。」
「爸爸的事,还有你的事,我自以为是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好像是错的,」她眼睫一垂,泪水犹如断了线般往下落,用力抽泣着说,「……我、我觉得我没有资格跟你和好。」
然而这一长串的心里话说出口,贺明涔却一言不发。
也是,她说了那么多的话,他需要时间消化。
喻幼知吸了吸鼻子,慢慢鬆开他的手。
「……我、我说完了,我不打扰你,你可以慢慢消化。」
接着她转身准备走人,给他腾出一个安静的空间。
「喻幼知。」他叫住她。
她赶紧又转回了身:「怎么了?」
贺明涔面无表情地说:「当初把我泡到了手,然后说分手就分手。现在又莫名其妙跑过来对我发表这么一长串演讲,把我的心搅得一团乱,又想说走就走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