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好直接进姐姐房间,可是又要找离郡王,只能在这里「餵蚊子」。
他分明都听见姐姐催促姐夫出来。
可是姐夫「嗯啊」几声,就是不见出来。
这真是……
陆辞等了好一会儿,听见姐姐声音已经有些愠怒,这才看到离郡王出来。
丫鬟恭谨地打着帘子,离郡王却还「鸡蛋挑骨头」,嫌弃人把蚊子放进去。
可怜丫鬟被吓得瑟瑟发抖,不敢说话。
陆辞迎上去行礼,「姐夫。」
「你来了。」离郡王点点头,「怎么不去花厅坐着等?」
「有些闷热,在外面凉快。刚去看了两个外甥,都睡着了。」
「嗯,到我书房说话。」
「好。」
外书房是不可能去的,离郡王要把伺候月子的原则贯彻到底。
他带着陆辞来到西稍间,那里他平时也处理公务。
看书房里干净清爽,几乎看不到什么堆积的公文,就知道他现在有多閒。
离郡王招呼陆辞坐下,丫鬟送上茶水,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。
离郡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「有什么想问的,问吧。」
大部分时候,他不想搭理那些人,不是因为他不懂人情世故。
而是因为太懂,所以不屑。
他有一双太过锐利的眼睛,心如明镜。
比如现在,他就猜测出来,陆辞去而復返,是有话要问。
陆辞也不跟他客气,开门见山地道:「姐夫,如果之前皇后娘娘不喜姐姐,是因为她是罪臣之后,那现在我爹已经被平反,我又凭藉自己努力得了这个虚名,观音奴也机灵……为什么皇后娘娘对姐姐还是不喜?」
他认为,一切可能让皇后不喜的因素,都已经不復存在。
姐姐给皇后娘娘生了三个孙子。
不敢求被宠爱,最起码不要被针对吧。
「而且观音奴开智后,皇上知道这件事情,远比皇后娘娘知道后高兴。」
可是皇上有好几个儿子,皇后娘娘却只有离郡王一个亲生儿子。
不该是皇后娘娘更高兴吗?
陆辞看离郡王的表现,隐约觉得,后者其实应该知道为什么,只是不说而已。
「姐夫,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?」
皇后对自己亲儿子,也十分冷淡。
最多面上能装出几分和蔼可亲,可是装的就是装的。
尤其皇后的演技,实在是不值一提。
「有难言之隐的不是我。」离郡王面色冷淡。
除了在萧姮面前,他绝大部分时候就是一张死人脸。
在陆辞这里,已经算爱屋及乌收敛了。
「而是皇后。」
皇后?
他竟然连「母后」都不肯喊?
这关係冷漠得,让陆辞心惊。
和柳云眠还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,比如全身而退,岁月静好相比,陆辞就冷静现实得多。
他知道,离郡王是一定要上位的。
皇后都和高贵妃闹得势如水火,现在都不是争储君之位了,而是你死我活。
离郡王上次翻船,不也是燕王暗中使绊子吗?
这俩人,任何一个人上位,另一个都得倒霉。
所以,还是让别人倒霉吧。
上位是个工程,需要做很多事情,而且儘量减少内耗,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。
所以现在看到离郡王对皇后都这么冷淡,陆辞表示很心塞。
这母子俩要是闹起来,被人趁虚而入,那怎么能赢?
「姐夫和皇后娘娘,到底因为什么关係不和?」陆辞沉声道,「是因为姐姐的缘故?」
「不是。」离郡王依旧带着置身事外般的冷漠,「是因为我的缘故。」
陆辞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。
比如,刑克?
再比如,不孝?
可是无论如何,皇后不待见这唯一的儿子,都让陆辞觉得难以想像。
「因为我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。」离郡王道,「她恨毒了我,偏偏还得依靠我,所以就越活越拧巴。」
陆辞震惊得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这话可不能乱说。
离郡王,是以皇上嫡长子的身份,曾经做过太子的。
现在说,他不是皇后所出?
这个消息,石破天惊。
陆辞也不敢相信。
可是看着离郡王冷静的模样,他又觉得,这件事情多半是真的。
震惊。
「姐夫不是皇后娘娘所生,那是谁所生?」陆辞有些艰难地组织着语言。
他甚至想,如果是狸猫换太子,那姐夫现在是不是很危险?
一旦皇上知道了怎么办?
不!
陆辞很快否决了自己的念头。
因为在皇后超乎常人的冷淡之外,皇后对离郡王格外宽和和优容。
也就是说,这一场「换母」大战,皇上应该是知情的。
甚至……可能就是皇上安排的。
「不知道。」离郡王情绪上没有任何起伏,面色如常,甚至还在把玩桌上的玉佛手。
陆辞:「……」
总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。
「没有人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情。」
他不得而知。
「那姐夫如何知道,您不是皇后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