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什么时候这么乌鸦嘴了?
「呸呸呸,」她忙啐了两口,「好的不灵,坏的也不灵!」
陆辞被她迷信的样子逗笑,「我这就得去面君了。」
交作业去。
这是皇上昨日给他留的「作业」,不能面对皇上的时候,一问三不知。
「皇上这样,不厚道啊。」柳云眠困得又眼帘半闭,嘟囔道,「这不是让你打自己板子,然后还得顺带着打别人板子?」
陆辞这是对自己动刀。
然后改革可能引起的仇恨值,也被他给拉满了。
「是不是,你不用出面啊?」柳云眠打着哈欠问道。
「不,皇上的意思是,想把这件事情,全权交给我负责。」
柳云眠:完了完了,深坑。
皇上真是老奸巨猾。
回头改革成功,众人得夸皇上英明神武。
如果失败,那陆辞就是替罪羊。
他就是那倒霉被车裂的商鞅……
皇上,你这样真的很损,你知道吗?
「你不能推出去吗?」柳云眠挣扎着道,「称病?对,装病吧!有我在呢!除了不能让你装怀孕之外,你想装什么病都没问题。」
陆辞哭笑不得。
这件事情,首先不好推出去,其次,他也没想推出去。
在这个过程中,摸清楚各家底细,然后做一些对自己有利的安排。
因为按照皇上的意思,是要陆辞也领一军都督之职的。
不过皇上并没有说让他领哪一路,所以还得好好划分。
大有「分粥的人,最后领粥」那感觉了。
听他有主意,柳云眠便摆摆手:「行了,那你去忙吧,我没事了。」
她就想睡觉。
陆辞突然生出一种俯身亲近她的衝动。
但是他知道那样会吓到柳云眠,便还是作罢,带着自己的笔记出门去了。
事实证明,萧姮说得果然没错。
皇上既然现在心思都在正事上,那不如回宫。
所以众人提前了两日回去。
回去之后,陆辞就开始忙碌起来。
柳云眠也抓紧时间回到医馆里。
医馆里点名找她的患者越拉越多,她经常也是早出晚归。
有一次深夜子时,已经宵禁,她偷偷摸摸回府的时候,正好遇到陆辞回来。
两人在垂花门遇见,短暂惊讶之后,看着对方无奈地笑了。
算算,两个人好像有四五日都没见到了。
柳云眠还好,虽然忙,但是作息还算规律。
但是陆辞看起来就不算好了。
鬍子拉碴,眼底一片青黑,人也瘦了一圈。
「了解内情的,知道你在给皇上办差。」柳云眠一边往里走一边道,「不了解内情的,还以为你被皇上扔去坐牢了呢!」
这人弄得实在太狼狈。
「不容易。」陆辞感慨道,「估计未来半年,都没有消停日子。」
按下葫芦浮起瓢。
改革总是有人利益受损,有人获益。
目前来看,掌管兵权的这些人,都会被削弱;而获益的,只有皇上。
你动了人家利益,好比杀人父母,那还能不被反对?
陆辞承担其中大部分的阻力。
就连交好的卫家,对于被削弱,都意见很大。
柳云眠曾问过陆辞,需不需要她娘高氏出马……多少还有点情分不是?
陆辞却拒绝了。
那点儿情分,说厚也厚,说薄也薄,经不起考验,还是留着以后慢慢消耗。
在这样的大事面前,并没有什么用。
「慢慢干呗。」柳云眠道,「一口吃不成胖子。」
「嗯,小心脚下。」陆辞一手举着灯笼,另一隻手扶着柳云眠。
其余跟随的人,自觉地落在后面几步的距离,让两人能好好说话。
「医馆里怎么这么忙?」陆辞问道。
「今天有个孩子,突发急症,傍晚要关门的时候才送来,所以就耽误了。」
柳云眠给他做了个小手术。
虽然没有多大风险,但是得很细緻。
她一直弯着腰,这会儿都觉得,腰酸痛得直不起来。
「听说你最近医馆人不少,都是慕名求你而去。」陆辞笑道。
「那是。」柳云眠一脸骄傲,「酒香不怕巷子深,说的就是我了。」
「是。」陆辞奉承道。
两人回了房间,雪仪去喊人做夜宵送来。
是馄饨。
香喷喷的虾仁三鲜馄饨,捏得一点点,里面的馅料儿几乎能透过薄皮看清楚,用撇了油的鸡汤煮出来,加了香菜和虾皮,入口顺滑鲜美。
柳云眠和陆辞都饥肠辘辘,顾不上说话,埋头在大碗里,呼哧呼哧地吃。
陆辞吃了四碗八十个小馄饨,柳云眠则吃了一碗半,三十个。
这种饥饿时候得到大满足的感觉,简直太爽了。
陆辞见柳云眠嘴角还沾了一点儿油,就拿起帕子帮她擦拭了一下嘴角。
这亲密的举止,让柳云眠有些赧然,却没有避开。
嘿嘿,他们两个,好像越来越亲近了。
其实不用专门谈情说爱,甚至不用朝夕相对。
只要足够亲近,时间拉得足够长,他们早已在无形之中,习惯了彼此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