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帆丝毫没感觉心虚,笑嘻嘻地搪塞,「丁玲家连米都没有啊。」
许军:「……」
两人煲了一路电话粥,以至下地铁时,手机和耳朵都在发热,她进屋先给手机充上电,接着打开美团点外卖,犹疑片刻,却自动跳过种种重口味,选了极清淡的清粥小菜。
二十分钟之后外卖到了,远帆将吃食一一摆放好,拍了张照片发给许军,外加一段极具意味的话:
【点个粥还是会的。】
完美回怼了他那句「煮个粥总会吧」之语。
没一会儿他驴唇不对马嘴地回覆:
【发人。】
远帆不解,回了个【?】
隔一会儿,许军直接发来一条语音,「发你的照片。」
远帆随即举起手机,对着镜头大大方方一笑,画面定格,她顺手把照片发给许军,并说:
【你先欣赏,我要吃饭了。】
那边便真的安静下来,好一会儿都没动静。
吃完饭洗了澡已经九点了,丁玲还没回来,远帆给她打了个电话,丁玲却说今晚要跟闵建过生活,不回来睡了。
那边传来另外一人略显尴尬的轻咳,远帆听出是闵建的声音,额角不由一跳,无语地说,「祝你们生活愉快。」
挂断电话后,她侧卧在床上看许军的对话框,他不知在忙什么,这会儿连微信都不回,远帆几分不耐地拨了视频过去,竟也破天荒地没接通。
顷刻间,不耐发酵为气恼,在胸口堆积郁结,正不知怎么发泄,视频却突然回拨过来,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点接通,气闷终于找到出口,劈头盖脸吼道,「大半夜的你干嘛去了?」
许军被吼得一窒,沉黑的眸子竟有几分无辜感,随着镜头晃动,他停在房间正中说,「我去洗澡了。」
「洗这么久?」远帆皱眉瞧他,「你看看我上条微信,你什么时候洗过一个多小时的澡?」
他的目光沉而静,似乎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无奈,远帆心底倏然无措,是不是自己有些……过于霸道了?
可已出口的话没法收回,她只能屏声望着他。
镜头里的许军似乎长出了口气,声音鬆散而无奈,「真想知道我干了什么?」
远帆迟疑着点头,闷声问,「干什么了?」
他扶额,突然扯唇笑了笑,「我压根就没出过这院子,先在屋里待着,然后就是洗澡。」
「那干嘛一直不回微信?」
「不方便。」
远帆愣住,心里像堵了一团棉絮,烦躁又憋闷,许军却在那头笑,「不骗你,确实不方便。」
远帆恼怒,「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爪子废了?」
许军却也不恼,只隔着屏幕打量她此时的表情,从紧蹙的眉梢眼角,到抿至平直的唇,儘是藏不住的愠色。
他轻捏眉心,心想若再不说实话这女人恐怕要气炸了,他如实回答,「我刚才石更了,自己解决了一把,弄脏了衣服就顺道洗了个澡。」
远帆倏地睁圆了双眼,嘴巴开合几次,愣是半晌没组织出一句话。
许军短促地笑了一声,问她,「还气吗?」
远帆脸上有些讪讪的,可嘴巴仍不饶人,「所以,你竟然为了兄弟不理我了。」
他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,是真的拿着女人没一点办法。
然而还没完,远帆接着又问,「你伺候你兄弟时在想什么?」
许军面无表情睨她,「还能想什么?」
她故作不知,「请正面回答。」
许军简直败给她,单手掩面,一声长嘆,「老子刚问你要了照片,你说老子在想什么?」
「……」
***
申请调岗的事并不是随口说说,也不是一时衝动,她本来就有这个打算,这回跟冷凌云彻底撕破了脸,也让她愈加笃定了这个念头。
然而从社会舆论记者转为政法线记者并没有那么顺利,她提出申请,还要经过上级一层层审核和考量,谈话更是必不可少,来来去去过去小半个月才将这事拍板。
之后便是正常交接工作。
这次回来她在舆论科尚未经手重大专题,只手头上几个C类新闻,发布了也就完事了。
闵建几分不忿,苦着脸说她不讲武德,他专程千里迢迢跑去西河镇把她请回来,她倒好,一回来就调岗了。
远帆笑着纠正,「注意语言的准确性,顺道和专程这俩词意差别挺大的。」
被怼后的闵建脸更丧了。
***
这段时间忙着调岗和交接,虽实质性的工作不多,但上上下下地谈话、沟通几乎耗尽心神,远帆很有些忽略了许军。
他倒也淡定,每日的晨昏定省从不缺席,即便电话被漏接,微信被无视,也不多说什么,俨然一副脾气极好的样子,与前阵子远帆因他没接电话时的气急败坏和蛮不讲理对比鲜明。
当然这是远帆单方面感受到的的。
另一边,在三百公里开外的西河镇,许军其实却并不淡定,尤其是发了一条微信却挺长时间收不到回復,或者拨过去电话被无情拒接之后……
某次联繫,远帆简单提了一下她那边的情况,许军知道她现在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,过得忙碌而充实,他替她高兴,只是心里难免苦涩,因他自己的庸庸碌碌、无力追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