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痛苦是难忘的。

比快乐更难忘。

铃萝缓缓抬首朝他看去,云守息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双感动或是充满柔弱的眼,却不想那双漂亮的黑瞳里满是倨傲与审视。

即使两者身高相比他略矮几分,此时扬首看来的目光却让她显得高高在上。

「早在遇见师父之前,人间就教会了我的一个道理。若是想要别人记住你永久难忘,只需要粉碎这人的自尊骄傲,将他踩在脚下泥泞中尽情践踏侮辱,这难以消除的痛苦与怨恨,会让他将你牢牢地记在心里,永世难忘。」

铃萝不卑不亢地说着,抓住云守息牵手的手腕拿开,面上带着笑意说:「这些年来,师父一直教导我放下恩怨,不要被那些往事牵绊,应该去过更好的人生。」

「其实说得也对,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,但我也不打算忘记过去。师父,你不想我报仇,到底是担心我会变得不再像我,还是从一开始就跟那人约定好,你只需要看住我就行?」

云守息眼中的柔和渐渐褪去,反抓着她想甩开的手,力道之大,将铃萝往身前拽去,那素手却翻腕拿出樱喜唰的一下打开,红色的灵力光芒自两人之间直衝天际。

铃萝没动,云守息也没放手。

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幽深晦涩:「你是这么想的?」

「我如何想的一点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师父你是怎么想的。」铃萝微微笑着,此时此刻她最像是云守息的徒弟,一个将温柔与微笑的伪装挂在脸上的叄息真君,「我的咒律和术法都是你教的,樱喜也是你给的,身份地位亦然,入内门到现在这些年,师父你是对我最好的人,你也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。」

我当然是最了解你的,也是这世上唯一了解你的人。

可为什么眼前的你却让我如此陌生?

这些年我已将你驯化,让你褪去野性,变得乖巧柔顺,我可以给予你锋芒与利刃,但在我身前时这一切都将被收敛,是什么让你竟敢站去我的对立面?

云守息目光幽沉地看着她。

这张脸年轻又漂亮,与他记忆中的模样重迭,本该妩媚柔和的眼神,此刻却带着野性与倨傲,犹似高高在上的神正审判着低贱的魔。

从什么时候开始让她又恢復了难以控制的野性?

是在北庭月宫,还是在西海太初,又或是更早之前?

「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,你也只有我。」云守息抓着她的手不放,强势又霸道。

铃萝却微抬下巴,樱喜种灵,海面生出花枝,吸取了云守息灵力的花树变得庞大无比,短暂的在两人之间盛放后凋谢。

「师父,你再好好看看我。」铃萝说,「你真的了解我吗?」

铃萝直视着云守息,是前所未有的认真。

她在给云守息最后的机会。

细雪不知何时停了,在月下飞舞的樱花划过两人的视线,铃萝以樱喜种灵逼的云守息鬆了手,而云守息也划出结界拦了她的退路。

云守息朝她伸出手,灵力强势压迫着樱喜,将飞舞徘徊在两人之间的花瓣震碎:「铃萝。」

「你不该变成那样。」他沉声说着,好听的嗓音带着点哑,因此显得气势十足,透露出的威慑让人心生退意。

「不必留恋过去,我会给你更好的。」云守息朝她伸出手。

铃萝却摇头:「师父,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。」

两方灵力相撞,一攻一守,脚下海水翻涌,似要掀起大浪。

又一隻天极的传信灵鸟飞来,也是讣告:药斋斋主红月,于钿花州灵散天地。

于休御剑在上方朝两人道:「师父,大掌门玉听找你没有回应,便叫我来问问。」

他目光有些迟疑地看着两人:「你们这是吵架了吗?」

铃萝收起樱喜,侧身退开道:「师父先去忙吧。」

她又恢復了乖顺徒弟的模样。

云守息神色略显冷淡,接过于休递来的玉听离去。

等他走远后,于休才落在铃萝身旁嘆息一声,铃萝却笑道:「二师兄来的正好。」

于休陪着她往回走,又问:「师父很在意你,又都是为我们好,吵架也别生气太久,过了今晚就和好吧。」

「是师父生我的气。」铃萝漫不经心地说着,一边拿玉听一边问,「红月斋主也死在钿花州了,那边都还有谁?」

「南山雪河找到了白骨魔在钿花州的巢穴,今日他又抓了数十名年轻女子入魔巢,风掌门认为他復活左白真君的地方就在魔巢内,几家堂主入魔巢却不幸身亡。」于休说道,「大师兄今夜也到了钿花州,六堂主身死,但还有部分天极弟子被困在魔巢,南山雪河的大少爷也被困里边,雪河上下都很着急。」

铃萝低头看之前越良泽发的传文,上面写着:「圆圆被困在魔巢,我先去救他。」

钿花州魔巢。

铃萝愣愣地看着这条消息。

越良泽比她先到魔巢的吗?

犹记得当初她在魔巢受伤昏迷前,隐约看见一个身影掠过,跟越良泽很像,后来得知他比自己晚了两天才入魔巢,所以不可能出现在那。

但在魔巢的迷魂洞时,越良泽却突然主动与她比了一场剑术。

那是他们在迷魂洞前狭路相逢时,露天的洞穴上方有漫天星光,地面栽满红白色的小花,细长的绿藤攀着墙壁一路往上,香味馥郁,可迷人心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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