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呈只犹豫了一会儿,便道:「殿下稍等,现在学子们都在上课,臣还要等下课后,同几位夫子商量一番,才能选定人选。」
沈让却道:「正巧本王没事,同你一起去吧。」
宋呈只好答应,「是。」
于是,宋呈就带着沈让去到了学子们上课的地方。
整个书院的学子按照年龄,一共分在四个不同的学堂,沈让在前三个里分别挑了四个人,上次在街上撞到姜毓宁的几个学子,皆位列其中。
来到最后一个,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最前排的卓霖。
沈让站在窗外,视线落在卓霖身上,审视般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。
他今日穿着一身竹青色锦袍,上面绣着松鹤纹样,配上他那副还算过得去的样貌,正是如今上京城里,最受女子欢迎的俊雅书生。
沈让微拢起眉心,难不成,宁宁也是喜欢书生不成?
他胡思乱想着,下课的钟声响起,被盯得满身是汗的夫子走出来朝沈让行礼。
听到他的行礼声,屋子里的几十个学子也站起身,一起揖礼问安,「参见淮王殿下。」
沈让淡淡的嗯了一声,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的宋呈,宋呈会意,上前对着众学子,将他今日的来意说了一遍。
学子们将来都是要入朝为官的,此时虽然也对「淮王来朝露书院找抄书工」这件事充满疑惑,却纷纷表示:学生愿为淮王殿下分忧。
沈让装模作样地扫视了一圈,像之前一样,同样挑了四个人。
卓霖自然是位列其中。
沈让道:「届时,自会有淮王府的人把书带给你们,辛苦各位了。」
宋呈代这些学生们拱手,「殿下客气了。」
沈让也不再客气,朝宋呈点了点头,然后道:「本王还有事,先走一步。」
学堂内,学生们目送他离开,其中,被他挑中的几个人,就理所应当地站在了最前面。
虽然只是抄书这等琐碎小事,若搁在平日里根本不值一提,可是这件事和淮王挂上钩,便不再是一件小事。
如今,还有谁不知道淮王在朝中的地位,东宫之位摇摇欲坠,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猜测将来的储君,一定会是淮王。
卓霖站在最前面,看着淮王离去的背影,也觉得与有荣焉。
景安侯府。
姜毓宁正坐在书桌前练字。
哥哥曾经说过,习字可以平心静气,修身养性,所以教她每天练习。
这八年来,她早已习惯了每日写一篇字。
也因此,她虽然学问上没什么成就,一笔字却很是漂亮。又因为她所临摹的字帖,都是沈让专门写给她的,所以她的字和哥哥的很像。
姜毓宁看着手边的字帖,每一个字都是笔走龙蛇,入木三分,看着这些字,她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哥哥似的,自己都没察觉,自己一直在笑。
站在一旁,替她研墨的竹叶见她唇角一直上勾,忍了又忍,还是问了出来,「姑娘,您是想到了什么?这么高兴。」
姜毓宁笔下一顿,「我笑了吗?」
竹叶点头,「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?」
姜毓宁其实是想到从前几年,哥哥常常不在,所以他每次回来时,自己都会特别黏着他,就连读书写字都要和他挤在一张书桌上。
有时哥哥忙完自己的事,就会将她抱到腿上,从后面圈抱着她,握着她的手陪她一起写。
每当这种时候,姜毓宁都觉得特别有踏实,哥哥的怀抱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。
姜毓宁其实很想和竹叶分享,可是莫名的,她又觉得很不好意思,不过是稍稍一想,怎么脸颊都发热了呢。
她连忙搁下毛笔,怕滴墨弄脏刚刚写的字,然后双手捂着脸,摇头道:「没什么。」
那日在宴会,竹叶还不能确定她到底怎么了,可是眼下,她看着姜毓宁这幅脸颊红红,双眸潋滟的模样,分明就是少女怀春的模样。
现在,她几乎可以确定,姑娘就是有喜欢的人了?
可那个人会是谁呢?难不成真的是卓霖?
竹叶胡思乱想着,忽然听到外头有动静,姜毓宁也听见了,跟着往外看。
「奴婢去看看,姑娘继续写字吧。」竹叶搁下墨条,掀帘子出去,却见姜贺今拎着一个食盒站在廊下。
「大公子。」竹叶略有些意外,福身行礼道。
姜贺今把食盒递给她,问:「宁儿呢?」
毕竟是姑娘的亲兄长,竹叶接过食盒,亲自替她打帘,「姑娘在写字,大公子请进。」
姜贺今知道姜毓宁身边的人都是是淮王派来的,因此对她十分客气,颔首走了进去。
「宁儿,哥哥来看你了。」
姜毓宁看着他,有些惊讶,「大哥?」
姜贺今朝她招手,「近来太忙了,大哥都没空陪你说说话,怎么样,在侯府还住的惯吗?」
对于姜贺今这个大哥,姜毓宁到底还是多了一份亲近,因为她还记得,整个侯府里,只有他和自己,是流着完全相同的血脉,是她真正的亲人。
而在亲近的人面前,姜毓宁一向不会撒谎,她点点头,「原本不太习惯,但是现在,已经习惯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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