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临风一脸惊讶。
高玲珑摇摇头:「你从来都不肯认真听我说话,我说过不止一次,你却像是第一次听见似的。」
白临风面色复杂,哑着嗓子,一字一句的问:「你……有没有……爱过我?」
「没有!」高玲珑一脸认真:「我只恨那天鬼迷了心窍跑到巷子里遇上你这个孽障,害了我一生。」
白临风一直以来都认为纪欢颜说要走是欲擒故纵,说不习惯奢华生活只是推脱之语。这世上的人,汲汲营营都想要富贵,纪欢颜应该也不例外。
如今他都要死了,她还这么说,可见她是真的不稀罕。
但他不觉得自己有错,生来富贵,想要的东西不用争取就能拿到。一个纪欢颜而已,他就是要留她在身边。
「有你看着我死,这辈子值了!」
「是么?」高玲珑一步步逼近:「那我不想等了,直接掐死你,值不值?」
白临风:「……」
「你不会的。」
哪怕剩下一口气,他也不甘心就此赴死。
高玲珑偏着头:「实不相瞒,二房给你下的药不会让你病得这么重。」
白临风神色僵住。
高玲珑颔首:「就是你猜的那样,我也给你下药了。当然,不是我自己买的,是欢姨娘给的。」
白临风满脸愤恨,整个人又开始挣扎。
「你有什么好不满的?」高玲珑一脸莫名其妙:「你对别人动手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。难道只能你们伤害别人?如果府里不出事,欢姨娘准备让你活半年的,可你一次次吐血,再活半个月,都算你命长。」
白临风「噗」一声,又吐了一口血,整个人面色灰败。
高玲珑吩咐:「来人,去请道长,让公子准备后事。」
听到准备后事,白临风又吐了两口血,到后来都吐不动了,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。
白临海得到消息,很快赶了过来。
他不来还好,白临风一看见他,整个人都开始激动,眼神里满是愤恨。
白临海见了,冷笑一声:「恨我?夫人对我娘下毒没有人管,我娘一回击就沦为了阶下囚。她这辈子都回不来了,我也狠呢!」他想了想:「大哥,你很在乎自己嫡长子的位置是不是?」
白临风刚才已经说不出话,此刻却有了几分精神,说话也比前段时间顺畅:「我死了也是白府嫡长子,是你兄长,你逢年过节都要给我上香!你的子孙日后也要跪在我面前。哈哈哈哈……」
他嚣张地大笑,白临海面色难看,想到什么,道:「前年你去了一趟隔壁梁城,那边和白府同源,结果人丁凋零,绝户后有人想接手家财,是你将东西抢了回来。大哥,你拿了人家的东西,不如就过继了吧。」
一锤定音。
他负手而立,小小少年脊背挺得笔直:「来人,拿族谱来。」
有人很快退走,明显是奉命而去。
白临风目眦欲裂:「你敢!」
「我有什么不敢的?」白临海语气里满是恶意:「你最恨庶子,回头我将你过继为庶子。」
白临风整个人上半身僵直挺起,很快又落了回去,瞳孔就那么散了。
白临海回过头,对上高玲珑眼神,道:「我姨娘挺得宠的,父亲还算疼爱我。我四岁那年,父亲给了我一套文房四宝,那时我还小,特别喜欢。结果刚出院子就碰上了他,他将我诓骗到湖边,然后把一套文房四宝全部抢过去丢到了湖里,后来还将我推了下去。」
「我命大没死,装作自己年纪小不记事才逃得一命。可落下了咳疾,现在一到变天就会咳嗽……每次一咳嗽,我就记得那一次发生的事。」
高玲珑哑然。
如果她不来,欢姨娘会病死在那个偏院,白临海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。
白临风的丧事办得极其简单,前来弔唁的人很多,但多半都是来试探白临海这个新认家主的。
前面一派热闹,没多少悲伤之情。
高玲珑抽空去了正院。
白府正院中,一派欣欣向荣,可屋子里却特别冷。高玲珑一步踏进门,就看见了角落中缩成一团的白夫人。
她看见高玲珑,往前挪了几步,哑声问:「是谁死了?」
「你儿子。」高玲珑面色淡淡。
白夫人恍惚了一瞬,尖叫着质问:「是你害了他!」
笃定的语气。
说话时,唇边已经有血迹掉落。
高玲珑摇摇头:「不,是你害了他。」
白夫人中毒很深,自从白临海当家后,将伺候她的人都撤走了。
没有人管她,连药都没得喝,她这两天已经爬不起身,之所以会缩在那角落,是因为她想要喝水,从床上跌了下来,然后就再也爬不起来。
「不是我!」白夫人长长尖叫一声,整个人猛地朝后倒去。
白府在短短五日之内,所有主子只剩下一位三公子和嫡长媳。
昏暗的大牢中,欢姨娘怡然坐着,前些日子白二爷被斩首,她侥倖留得一命,只不过这辈子都得在大牢中度过。
看见高玲珑出现,她挺欢喜:「没想到你会来见我。」
高玲珑看她神情:「你似乎过得不错。」
「是呢。」欢姨娘斜靠着,没骨头似的:「记事起要被嬷嬷拿捏,后来跟了老爷,看似花团锦簇,实则时时担忧自己失宠,怕夫人下暗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