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午时,苏文安和刘氏站在家门口,等啊等,大道尽头果然来了一支十分简易的接亲队伍,正是上次见过的那几位。
纳妾么,本该连迎亲的都无,能有就说明男方够看重的了。
苏文安对此并不放心上,喜气洋洋地走上前,「刘管事请进,茶水已备好。」
「让你先敲的婚契呢?」
「在这!」苏文安恭敬递出,「劳烦刘管事交给张知府。」
为首的刘权神情倨傲,得意地将契纸看了眼,摺迭收回襟袋,「我们公子急得很,不用废话,往后苏姑娘可就与你们苏家全无关係。」
「那是那是。」
刘权将另一张纸交到苏文安手上,「喏,别说我们老爷待薄你们,礼单在此,你们核对清楚,只要苏姑娘能为我们公子生下一儿半女,自有你们多多好处。」
苏文安不在乎契纸,听到是礼单笑容满面地接过,「大人真是看重小女,纳妾还送礼。」
话是如此,他迫不及待地展开阅览,面上一僵,知府大人真是小气,也就是些鱼肉箱奁,勉强过得去,和小门小户娶老婆的差不多,他以为有贵重的珠宝首饰呢。
苏秋雪躲在门后,踮起脚尖,没看到花轿,忽地喊道:「娘,喜轿呢?」
刘权看到了她,眼珠子贴在她身上似的。
刘慧娘忙挡在女儿面前,向后压低声斥责,「不是让你别乱跑么,你难道想被张成魁的人给看上!」
「母亲,我好奇嘛,高兴得就跟做梦一样。」
苏秋雪常年被苏轻眉压一头,尤其陆迟那次她起鹅裙更新一巫耳而七雾尔巴易彻底丢了丑,陡然间最恨的姐姐被掠去做知府儿子的妾,她欣喜之余,顿觉顺当的颇不真实。
「乖,你快点回去,过了今日,母亲就去给你找更好的说亲。」
苏秋雪暗自腹诽,能有多好,好过那位陆公子么?她只想要陆公子,能不能让母亲替她寻一寻呢。
……
前院热闹,后院动静也不小。
苏轻眉蹙着眉心,站在门口朝李焱私语:「李焱,你真的下迷药了吗?为何他们都没人晕啊?」
她这两日用过药眠觉好,摩拳擦掌打算昨半夜带外祖母走的,等啊等,护卫吃完混了迷药的晚饭,仍旧精神矍铄守了一夜……
李焱低头,看不清表情,「小姐,我也不知道,大概我买到的是假药。」
苏轻眉简直气地想哭。
杂事净往一处挤,先前苏轻眉买的丫鬟拂冬一大清早蹲在门口,凳子没坐热,就被绿桃告知了现下的难堪情形。
苏轻眉自身难保,想让拂冬回家当没买过,然那姑娘话不多说,跟在绿桃后面跑前跑后,让她干什么就去干什么,半句不提离开。
苏轻眉没办法,唯有随她去。
事已至此,她只能带上仅剩的迷药,等到了府衙再试试,希望做梦陪了她一晚上的母亲,在天之灵能护佑她。
苏轻眉把临时更改的计划和李焱,绿桃说了说。
简而言之,等她出嫁后苏文安鬆懈,李焱趁机带走外祖母,到衙门后宅的墙外放绳索拉她,她需要做的就是洞房前把张成魁迷晕,避开衙门的下人。
说起来简单,盼她运气好,能成功逃离魔爪。
苏轻眉不放心,拉着绿桃进门重复叮嘱。
绿桃哭丧着脸,「不行小姐,奴婢还是跟着你一道嫁过去,也好有个照应。」
「你来能做什么,独个逃更不易被发现。」
苏轻眉没说的是,若她逃不出来,至少不能连累她的丫鬟,以张成魁那种可怕的脾性,是个女子都不会放过。
「小姐,那拂冬呢,你看她力气多大,兴许帮得上你的忙。」
「我们暂时不了解她的秉性,事关重大,我不敢冒险让她提前知晓。」苏轻眉嘱咐她,「你今晚看状况行事,若她无可疑就带上,否则别叫她发现。」
苏轻眉见绿桃仍黏着要陪,道:「你还有件最重要的事要做。」
她抱起地上脚边匍匐的白猫,摸了摸它。
「把呜圆送到城西,让孩子们代我照顾,呜圆与孩童玩耍会高兴的,陆迟倘回来带它走让他们也别拦着。」
苏轻眉低首亲了亲呜圆毛茸茸的脑袋,它也像知道她不开心,低低喵呜一声回蹭安慰。
绿桃哭着点了点头。
吉时在午后黄昏,张成魁派的迎亲队伍赶到,花轿停在后门口,为首叫朱嬷嬷的精神老妇,捧着一迭新衣裳,一进来就轻车熟路地走向苏轻眉的闺房,堵在门口,让对方知道无路可退的精明模样。
苏轻眉站在房里,换套衣裳,在里衣藏了把短匕首,必要时刻……
就在这个当口,早前抱着猫咪出去的绿桃,很快又抱着猫咪回来,这次她甚至连敲门都忘了,奔跑带跳,急速衝进苏轻眉的闺房。
「小姐!」
苏轻眉系上腰绦,抬头看到跑的满头大汗的绿桃,「绿桃,怎么了吗?」
绿桃激动不已,比手画脚,「小姐,有救了!」
「什么?」
「小姐,原来陆公子是国公府世子!」
苏轻眉微张檀唇,倏地站起,手上的衣裳掉落在地,她姣好清丽的面容因惊讶和紧张失色,「你,你从何得知?」
陆迟难道真的因为她的不具名信笺提前想起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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