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咔。」
轮椅突兀剎在地上的声音。
少年抬起精緻的眉眼,终于不胜其烦地盯着她:「你到底想干什么?」
姜宁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藉口,总不能说上辈子,一年后我们会认识,你会把我当成心肝宝贝吧。
她看着燕一谢的冷淡模样,心中一急,从裙子口袋掏了掏,忽然掏出来一张补课表。
连学校都很少去的燕一谢:「……」
姜宁将错就错,双手往燕一谢面前一递:「燕同学,你班主任昨天让我带给你。」
燕一谢盯着面前那张薄薄的纸,皱了皱眉,一抬手。
管家便将那张表接了过去,迭了几迭,塞进自己的口袋。
「燕……」
「还有事吗?」少年推着轮椅往前,背对着她,嗓音冷冷淡淡。
姜宁在后头踌躇了下,道: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,我明天早上去找你一块上学。」
她没有什么别的想法,她只是觉得少年双腿残废,常年一个人住在那栋别墅里,和管家也不怎么说话……太寂寞了些。
上辈子对她好的,除了母亲,弟弟,就只有这个人,她希望能力所能及地为他做一些事情。
燕一谢整个人一怔,扭回头来。
姜宁见他看过来,连忙歪了歪脑袋,摆出人畜无害的笑意。
夕阳下姜宁白皙的肌肤、柔软的黑髮、纤细的脚踝上,全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晕黄,但燕一谢却狠狠瞪着姜宁,用一种不带丝毫温度的眼神。
对他而言,这少女只是一个陌生人,还是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。
只是,她竟然不像别人那样恐惧和远离他……这想法只是稍纵即逝,便变成了冷意和自嘲。
「离我远点。」燕一谢眼底结了冰:「不要碍事。」
姜宁心口一颤。
而少年不再看她,转回头去,继续前行。
轮椅、少年、管家的身影在地上被海边的夕阳拖长,很快像是冰山一样远去。
……
等融化的雪糕从塑胶袋子里渗出来,滴在地上,姜宁才回过神来。
她一转身,对上了远处大步流星找过来的许鸣翊。
虽然同住一个地方,迟早会见到,但姜宁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见到许鸣翊。
此时的许鸣翊还是十五岁少年,穿着篮球衣,火红的六号,手腕上戴着护腕,阳光帅气,明亮耀眼。
然而姜宁却一瞬间想起死前,他冲向后座的钟从霜的场景。
姜宁已经死了,没法听到许鸣翊的解释,但是这还需要解释什么?
唯一的答案就是,钟从霜始终是他的白月光,他半点也不喜欢姜宁。
「姜宁,你没事吧?」许鸣翊喘着粗气,双手撑着膝盖,看了眼她,又朝已经走远的燕一谢和管家看了眼,怒道:「我找你找半天了,都快天黑了,你还到处跑什么——你头髮?」
「你头髮剪了?」许鸣翊想起来附近有一家理髮店,姜宁是出来剪头髮了,他才没继续刚才的话题。
变漂亮了。
但许鸣翊不会说。
他盯着姜宁,蹙眉道:「司向明家那条胡同就有理髮店,你跑这么远的海边来干什么?」
「你刚才是遇见那傢伙了,没发生什么吧?」许鸣翊神情里还是掩饰不住地有一丝关心。
可说了半天,小姜宁都无动于衷地看着他,许鸣翊这才陡然觉得哪里有一丝违和感。
「怎么了?」他皱眉,也没管姜宁手上还是湿哒哒的雪糕水,径直拽住姜宁的手往回走。
「好了,先回去再说,天马上要黑了,这边经常有混混出没,比较乱。」
可谁知没走两步,手被姜宁甩开。
许鸣翊疑惑地回过头去。
夕阳已经彻底没入海平线以下,天色堪堪将黑。
他盯着姜宁看了一会儿,终于发现奇怪的地方在哪里——姜宁过于冷淡了。
冷眼看着他,不笑,不闹,也不皱皱鼻子掉眼泪。
神情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。
「到底怎么了?还是因为前几天钓鱼没带你?」
许鸣翊和姜宁家住得也不算太近,隔了几条街道,他并不知道今天姜家院子里发生的事。只以为小姜宁还在为前几天的事情置气。
可姜宁没回答他,一声不吭地绕过他将雪糕扔进垃圾桶,然后快步往回走。
许鸣翊看了看自己的手,一头雾水。
姜宁怎么不因为自己牵她的手,就欢天喜地地蹦蹦跳跳了?
第3章 不小心在你家门口补了会儿……
许鸣翊看着姜宁对自己置之不理,越走越远。
他忍不住追过去,用手去掰姜宁的肩膀:「喂,姜宁,你适可而止!你一句话不说,我怎么知道你在生哪门子的气?」
姜宁一个闪身,心中十分膈应:「许鸣翊,我警告你,以后不要随便动手动脚,拉我的手!」
许鸣翊本就因为担心姜宁安全,没打成篮球,这下听见姜宁这么说,顿时也一肚子火:「谁稀罕啊?!要不是郑阿姨叮嘱我照顾你,你以为我会搭理你?」
说着许鸣翊把额头上的汗水一擦,愤怒地大步流星越过姜宁往回走。
他转眼就走到了这条街的拐弯处。
后面一直没传来姜宁的脚步声。
姜宁八成是被他吼懵了,还站在原地掉金豆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