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再多耽搁,就趁这一个月里,让窦绾这孩子悄无声息地离开。
苏妤想着,眼底划过一抹厉色,淡淡向秋蝉道:“本宫知道了,你小心盯着便是,若是要做什么,本宫自会找人告诉你。”
秋蝉一福,道了声“诺”,苏妤又道:“加着小心,自己保命要紧。如是觉出不对即刻知会本宫,本宫不想你为此搭上性命。”
秋蝉便又一福,眉眼间蕴了些许笑意:“诺,娘娘心善。”
苏妤也清楚,如是旁的主位要做这样的大事,多半不会在意旁人的死活。但是……何必呢?
她到底是活过一世的人,宫里的那些苦几乎尝了个遍。心知一个个都不容易,愈发不愿累及本可避开的人。
轻轻一声嘆息,苏妤离座回了寝殿。
进了寝殿,四下环顾一圈没见到子鱼,叫了宫人来问,宫人回道:“方才跟着非鱼一起出去了。”
这两隻小貂越来越淘了。听闻上一次非鱼来找了子鱼,然后一起去了成舒殿。碰巧皇帝不在,它们竟一同跳上了桌案,将桌上的奏摺信笺翻得一团乱。宫人想要阻拦,却到底不敌它们机灵。
倒是弄得皇帝罚这两个小东西罚不得,罚宫人亦觉得是让苏妤难做,怎么都不合适,最终只能苦笑着不了了之。
同样的事再来一次就不好了。
苏妤命人备了步辇,想把子鱼“拎”回来。
站在殿门口向里一望,倒是静悄悄的,明显没见那两个白影。苏妤一思忖:去别的地方玩了?
贺兰子珩正想着事,坐累了便在殿里踱着步子,抬眼刚好看见她,一笑:“怎么这时候来了?”
“陛下……”苏妤微怔,回过神来一福,“陛下大安。”
“有事进来说。”皇帝笑道。
莲步轻移,苏妤跨过门槛到了他面前,又四处望了一望,颌首莞尔道:“臣妾是来找子鱼的,怕它再给陛下捣乱。既是不在……”说着又一福,“臣妾告退。”
“它在。”皇帝伸手便牵住了她的手,却是个下意识的动作。两人都滞了一瞬,皇帝一笑又说,“在侧殿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苏妤抿笑闻言道,“那臣妾抱它回去。”
遂往侧殿走去。到了殿门口听到些许声音,抬头定睛一看,“啊”地一声便叫了出来,猛地扭过头去不敢再看。
这一喊弄得皇帝大惊,一壁疾步走上前去一壁问她:“怎么了?”
到了她面前,她仍是没开口,眉头紧紧锁着,贝齿咬着嘴唇,面上有不自然的红晕。皇帝一边又问了一次“怎么了”一边自然而然地也向侧殿里看去。
登时滞住。
眉头一挑,他将视线移回苏妤面上,一时也有些不自在,轻咳了一声,忍着尴尬道:“这个……春天……很是正常……”
苏妤的脸反倒更红了。看到子鱼和非鱼时,那种难为情就如同看到了春宫图;结果他走过来也看到了、还来劝她……她的感觉就像是偷看春宫图还被人抓了现行。
真是恨不能找条地fèng钻进去。
皇帝看了她半晌,自己已然完全镇定下来,她却还是面红耳赤,一副羞恼不已的样子。默了一默,皇帝挥手让一众宫人都退下。宫人们行礼间心中都忍不住奇怪,好奇二人到底看到什么了,竟就这么滞在了侧殿门口。
“好了好了……”皇帝一揽苏妤,将她搂进了怀里。一手在她背上轻拍着,另一手捂上了她的眼睛,笑而宽慰道,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……”
全然是哄小孩子的口气。
见苏妤木在他怀里一动不动,他便维持着这个姿势,揽着她回到了正殿里,离那侧殿远远的,一边走着还一边笑说:“多大点事,瞧你彆扭成这般,世间万物都有这一遭,委实正常得很。”
全不在意的口吻,却有效地让苏妤缓解了些许尴尬,心速也不似方才那般不稳了。
轻轻一挣,苏妤脱开他的手站直了身子,面上两团微红犹在,磕磕巴巴道:“那……那今晚便让子鱼在这吧……臣妾……臣妾告退!”
皇帝微笑点头:“没问题,放心。”
苏妤福身告退,快步出了殿,经过侧殿门口时连头不敢再回一下。
眼睁睁看了回“活春宫”,虽是动物,但她一个世家贵女、宫里正经的嫔妃,这算什么事……
天气仍是有些凉意的,尤其是晚上。她这么一路回宫,任由冷风拂面,才强自镇定下来。回到宫中,不自觉地一想起方才画面……登时復又面色赤红。
懊恼地扑在榻上,脸蒙在被子里,举动竟有些少有的小孩子气。右手紧握成了拳,不住地在床上捶了又捶,心底还是羞意分明。
“太丢人了!”苏妤终于喊了出来,旁边的几个宫女面面相觑,最终谁也没敢发问。
僵硬地盥洗更衣,端得是面色铁青,弄得宫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,谁也不知昭仪娘娘这是怎么了。
若说是和陛下生了不愉快以至于心情不好……倒也不像。
不该问的便不问,宫人们眼看着苏妤上了榻,一举一动间都分明夹杂着气恼:一下子拽过被子,免朝里睡,谁也不看、谁也不理。
翌日仍睡得沉,觉得有什么东西小步细碎地在自己肩头上踩着,一猜就是子鱼,睁眼便要怒骂,却让那一双笑眼生生堵回了话。
皇帝正架着子鱼的前肢,是以子鱼的两条小后腿不停地在她身上蹬着,满眼的不高兴。
……活蹦乱跳的一隻小貂,被人这么架着当布偶玩,换谁谁都不高兴!
见她醒了,皇帝竟还很是淡然地捉起子鱼的一隻前爪向她挥着手,还如同演双簧般配上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