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假那日,小糰子还真跑到城皇庙抱了大黄狗来。权玉真气得要死,一路送到城门口还在骂:「你个小没良心的,不回庙里孝敬师父就罢了,连条狗都不给师父留下。」
赵宝丫坐在牛车上朝他挥手,软糯糯的喊:「师父,宝丫给你打了琼华酒楼的『竹枝春』,放在你床底下的,记得喝呀!」
那可是长溪县最有名的酒。
这娃娃,总在不经意的时候窝心!
牛车起先沿着官道行驶,之后拐入下乡的小道。父女俩人,连同大黄狗都顶着一桿硕大、翠绿色荷叶,牛车叮当作响,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麦浪和稻花香。这里所有的动植物都向阳而生,到处都生机勃勃,和荒星一点也不一样。
赵宝丫心情从未有过的高兴,看见沿路在田地里劳作的农民伯伯都开心得打招呼。
沿路的人见她可爱,也都笑着回应。
白云深处夏天开,绵延小道压车胎。行了一阵,赵宝丫远远的瞧见包着脑袋的赵二叔。
「二叔……」
赵庆文压根不想搭理她,奈何那小糰子每喊一声,那大黄狗就跟着叫一声,汪汪汪的,整个田野都是回声,震得他脑袋疼。
他感觉自己脑震盪加重了!
小姑娘由不自知,晃荡着小腿,石榴红的裙摆飞扬几乎要和天边的晚霞一样红。竹岭村的小朋友不是第一次见小宝丫穿漂亮的小裙子,但每次都羡慕得要死。走过了还要不停的回头张望,大人拉也拉不走。
不是说没娘的娃儿像根草吗?为什么赵宝丫没有娘只有爹,还过得那么好?每次都有好多好吃的,好多漂亮的小裙子、髮带、珠花……呜呜呜,他们好羡慕呀。
三人一前一后回到家。
赵宝丫推开门就听见她阿奶围着赵二叔心肝肉的叫,心疼的问他脑袋怎么了。赵庆文装可怜,只说是半夜用工读书,头磕在砚台上了。
赵老太越发心疼了:「这么用功做什么,反正将来有你大哥提携。」
赵庆文一口血堵在嗓子眼里,不上不下的,怨道:「爹不是嫌弃我不用功吗,我总要加倍努力才是。」
赵老汉看着他那可怜的模样也有些心软了,招呼他进去吃饭。
赵宝丫仰起脑袋,故作疑惑的问:「阿爹,二叔不是自己拿砖头砸自己脑袋才破头的吗?」
赵老二僵住。
赵家其余人:你说啥?什么砸头?自己砸?怕不是傻子吧?
赵老汉黑着脸问赵庆文:「真是你自己砸的?」
赵庆文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承认了,赵老汉气得指着他鼻子骂:「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的,硬邦邦的砖头能往脑袋上招呼,怎么没砸死你啊!」
赵老太和邹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,赵小姑瞧着她二哥那脑袋,嘀咕一句:「二哥没砸傻吧?」
赵庆文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傻,能写会画还能吃两碗饭,身体倍倍棒。
赵老汉:「既然没事,明天跟俺去田里割稻子吧!」说着他又看向赵凛,声音都温和了几个度:「老大就留在家里温书吧。」
赵庆文:「……」
天杀的,他不过多吃了两碗饭,怎么就要下地了!赵宝丫和赵凛这两个饭桶怎么不用下地?
再怎么不情愿,隔天,赵庆文还是跟着赵家夫妻和赵小姑下田了。田埂一望无际,他提着裤腿犹犹豫豫一脚踩进了泥田里。起先踩到牛屎,后面不断有蚂蟥来吸他的血。赵庆文从来没见过这么噁心的东西,滑滑腻腻的、扒在腿上蠕动,吸血!他吓得尖叫,叫声在整个空旷的地里迴荡,惹来他爹嫌弃的目光和周遭村民的哈哈大笑。
小宝丫搬了秧马坐在田埂上,边吃糕点边笑,小腿儿还晃荡晃荡的。赵小胖才没空看他爹,蹲在小宝丫身边,眼巴巴的瞅着她手里的云片糕问:「妹妹,能再给我一块吗?」
「不要!你已经吃了好多好多了!」小宝丫歪到别处,他就跟到别处。小糰子烦了,干脆起身沿着田埂哒哒的跑了起来。
风吹起她石榴红的裙摆,她一路跑一路笑,糕点的香味吸引着赵小胖一路跟着跑。两人跑过一条木桥,透过高高的芦苇丛隐约瞧见赵二婶在前面。
赵宝丫停了下来,指着那身影问:「小胖哥哥,那是你娘吗?」
赵小胖比她高,一眼便瞧见前面水烟色窈窕的身影:「嗯,就是我娘。」他疑惑挠头,「我娘去哪里呀?」阿奶出门前,不是交代他娘要煮饭吗?
「我们跟去看看吧?」
两个小糰子哒哒的跟着邹氏身后走,走到一处小树林里突然不见了人影。风吹树叶哗啦啦的响,赵小胖缩着胖墩墩的身体,害怕的说:「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,我好像听到奇怪的声音了。」娘说小树林里有老虎,还有狼,他害怕。
小宝丫一点也不害怕,仔细听了一下,小手一指:「那边,我听到那边有声音了。」
他们小心翼翼的往前走,走到一处茅草丛里探出头往小树林里看,就看见赵二婶和一个男人搂在一起亲来亲去。
小宝丫挠头,小声问:「小胖哥哥,那个人为什么要亲你娘啊?大人不是说亲亲会生小宝宝,你娘的肚子里会不会也有一个小宝宝了?」
赵小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小宝宝,但是他知道别人是不能偷亲他娘的,这叫偷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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