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着,看了眼手錶,已经下午一点多了,两点开会。
林循拿起散装剧本习惯性地把边缘拢齐往桌上磕了磕,然后站起身:「得,我接人去了,一会儿见。」
周洲见她拿起椅背上耷着的薄外套,疑惑道:「还得老大亲自去接?」
林循把外套穿上,双手从后领处把长发拉出来,随手用皮筋扎了个马尾,瓷白的手腕托着乌黑如藻的长髮随意甩到脑后,鬓边碎发恰到好处落在冷淡眉眼间。
好看得十分直白。
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周洲下意识咽了咽口水。
这世界上,长得比老大还好看的人,应该屈指可数了吧?难怪远山见她第一眼,会下意识觉得她用美色走捷径。
林循匆匆拎起帆布包,唇边挽出个笑:「等你哪天有这水平,我也亲自去接你。」
「……」
可惜这性格,实在不解风情了一点。
林循昨晚上便在微信和沈郁说了开会的事。
等她回到晟霖苑,沈少爷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她了。
中秋和十一过后下了好几天雨,昨天终于晴了,温度有些回升。
他身上只穿了件浅灰色的薄衬衫,看不出什么材质,但直觉柔软又轻薄。
袖口没有严丝合缝地扣上,而是松松垮垮挽在腕间,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臂。
腕骨上有颗暗红色的痣。
他此刻闭着眼靠在墙边,如果忽略身旁那根斜倚着的盲杖,丝毫看不出眼睛的异样。
个高腿长,再搭配上那张出挑的脸,好看又惹眼。
这小区周遭是昼山最拥挤、也最老旧低洼的旧城区,贩夫走卒、人来人往。
路过的人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回头,视线或惊艷或赧然地落在他身上。
林循走过去,脚步声离他还有四五步时,沈郁睁开眼,十分自如地拎起一旁靠在墙边的盲杖:「来了?走吧。」
说着率先往前走。
林循有点好奇,跟上去问他:「你怎么知道是我,而不是别的路人?」
方才来来往往经过他身边的人很多,他都不为所动。
沈郁眉眼冷淡,耐着性子解释:「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不一样的。」
林循却来了兴趣:「但我今天穿的不是帆布鞋,而是带了两三公分跟的单鞋。脚步声和之前应该是不同的,怎么分辨?」
「当然不是听鞋跟的声音,而是节奏、步调。比如你,走路很快,行色匆匆。动作利索,步伐间没有凝滞。而且每个人迈步大小、步速也都有固定的模式,结合起来就像每个人的嗓音,声线、声调、语气都不同,还是很好分辨的。」
「这么神奇,」林循半信半疑,故意连蹦带跳踩了几步,又问,「那这样呢?还能听出来是我?」
脚步声轻巧,鞋跟与老街青石板地面清脆地相碰,溅起些跳脱的积雨。
沈郁听着莫名勾了勾唇角。
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习惯用脚步声分辨不同的人。
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一样。
疲惫的、自信洒脱的、轻缓平和的……这通常和性子相关。
只有她的脚步一直匆匆,从不犹豫、从不退缩。
像个漫天风沙里扛着沉重背囊裹衣前行的沙漠旅人,眉眼冷硬、内心更硬,脚下磨破血肉也得咬牙往前走,没资格在原地停留半秒钟——只因为水源在很遥远的前方。
这脚步声在他失明后,人生剧变的那两年里,曾经一度让他觉得——只要站起来往前走,像根藤曼一样野蛮地往上攀,不管是多远的未来,一定会有希望。
他也照着做了,得以渡过那段人生中最黯淡无光的岁月。
此刻为了戏弄他,这脚步声忽地变了。
脚尖轻点地面,连蹦带跳,像个穿着裙子、无忧无虑又欢脱的女孩子。
记忆里那双蒙着灰尘的眉眼也跟着柔和起来,仿佛旅人终于到达目的地,回到了有山有水的故乡。
可以长久又安心地休憩。
沈郁敛了神色,停下脚步:「我没听清,你再走几步。」
林循于是绕着他又踩了几步。
还没等他回復,她觉得自己这样子有点怪,在大街上蹦蹦跳跳的,像个小屁孩儿。
神经病吧。
林老闆觉得自己跟沈郁在一起越来越降智。
她脚步迅速恢復如常,慢悠悠道:「看你说的那么玄乎,大概率吹牛。我如果以后在你面前一直变着方式这么走,你肯定认不出来。」
许久后,沈郁睁开眼,跟在她身后,声音忽然放低了些许:「那就一直这么走吧。」
林循没听清,回眸看他:「……什么?」
盲杖沿着青石板缝隙缓慢划过,男人眉眼间难得没有往日的懒倦和不耐,眼角眉梢拉直,平和中显得有些温柔:「没事,走吧。」
沿着老街往工作室走的路上正好路过寻语工作室楼下。
这一带盲道依旧被各种自行车占据。
林循自觉地拉着沈郁地衣袖给他引导方向,抬头看寻语工作室所在的那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。
这栋楼里的企业非富即贵,不是她们这种小作坊能比的。
门廊边停着辆黑色豪车,门口来往的人,几乎都身着正装,手里拿着白领标配的咖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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