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嗯,但有个事纠正你一下。」
「十年前我们也不是两个世界的人。哪有两个世界,你的世界在哪儿,我就去哪儿。」
他靠得很近,语气没平时那么吊儿郎当的,非常非常的正经。
正经到,每一个音节都很清晰悦耳,直往她耳朵里灌。
林循忍不住笑,又伸手推了推他:「你怎么撒谎都不打草稿的,这么会说情话。」
十年前,又不是现在。
那会儿怎么可能她在哪个世界,他就去哪儿。
沈郁弯下腰抱她,半真半假地说:「我说的是事实。」
林循拖腔带调地「哦」了一声,伸手去拿他头上的毛巾,由着他抱着,一点点帮他将头髮擦得半干。
这才关了灯,自己先爬上床,躺到另外一边。
又帮他掀开他这边的被子,林老闆拍拍床单,说道:「前桌,晚安。」
她随口的称呼,让他微怔。
仿佛时间穿梭回到了十年前。
那会儿他们都还小,她也还没经历后来的诸多苦难。
亦从来没这么称呼过他。
印象里她好像几乎没主动找他搭话过。
偶尔传作业,也只是「餵」、「哦」、「嗯」这样简单的音节。
好半天后,沈郁才跟着躺在床上,连人带被抱了抱她。
「嗯,晚安,后桌。」
一整天又是出院又是聚餐的,回家还收拾了东西。
林老闆两个月都没这么大的活动量,很快便睡着了。
沈郁却睡不着。
他的眼睛不见光,感受不到天黑与天亮,所以昼夜节律的生物钟比寻常人要差很多。
平时为了规律睡眠,都得靠褪黑素或者一些药物来调节。
今天留宿得仓促,并没有拿。
更何况。
他偏了偏脑袋。
此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半,应该是暗沉沉的晚上,虽然视野同白天没有任何区别。
可夜晚的世界比白天要安静,仿佛连风都要轻一些。
——只除了,身边几公分的位置,有着平稳且绵长的呼吸声。
喜欢了十年的女孩子,此刻安眠的呼吸声萦绕在他耳边,安安静静地伴着他的心跳。
一下一下,似有迴响。
他躺了很久,几乎不敢翻身,也不敢动弹,生怕扰了那乖巧的呼吸。
思维清晰到,半点睡意也没有,也不想有。想多清醒一会儿,就这样待着。
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忽地响起来。
沈郁心口一跳,飞快地拿起手机,不耐地摁掉来电。
好半天后,等听到身边的呼吸声并没有被打断,他才摸索着戴上耳机,听了读屏软体念的来电显示。
——是方忖。
沈郁默了一会儿,坐起来,披衣去了阳台,等关上隔音的玻璃门,才给他拨回去。
「这么晚了,有什么事?」
方忖接起电话,便觉得老闆声音不是很愉快。
就好像被他打搅了什么美梦似的。
他有点无语。
才十一点半好么,老闆平时工作忙,又要忙着「cosplay」两头倒,还得去医院,一般不都两点之后才会睡觉么。
不过方忖今天要报告的是挺重要的内容,所以腰板挺得格外直。
「您昨天不是让我帮忙联繫一下孙源律师嘛。」
昨天林循和孙源律师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。
他之前只以为负责林循父亲案件的律师是法院提供的公派律师,昨晚才知道,对方竟然是孙源——国内屈指可数的刑事辩护侦察专家。
当年他和妈妈出车祸后,沈昌亦不肯相信是意外,也找过孙律师帮忙侦察。
但最终证明,的确是意外。
孙源律师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,可听林老闆的意思,她这次不打算让孙律帮忙辩护。
但沈郁还是让方忖联繫了他。
这次虽然证据确凿,但最终怎么判刑还两说,总归需要一个优秀的律师帮忙辩护。
沈郁沉声问:「怎么样?」
「我按照您的意思说了,就说我们寻语的公益基金会看到了社会媒体报导,对林小姐很同情,又是同行,所以出资请他帮忙辩护……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,还说要不是林小姐拒绝得果断,这案子他也是很想继续跟的,毕竟那份引发赵帆不满的律师函还是他写的。」
方忖说到这,补充道:「孙律明天应该就会联繫林小姐。」
「行,」沈郁转了个身靠在栏杆上,听他好像还有话没说完,便问,「还有什么事么?」
方忖愣了下,说道:「哦没事,我在整理收据入帐……」
他说着,咕哝了句:「还真挺贵,律师这行这么赚钱吗?我听事务所的助理说,七八年前帮林小姐父亲辩护的时候,一审二审的辩护费和侦察费用就要二十万了。」
方忖嘟囔完,沈郁默了一会儿,忽然问他:「二十万……很多么?」
他其实也知道多。
但还是有点没概念。
方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:「您知道普通人要挣二十万有多难吗?还是七八年前。我今天跟孙律师聊了会儿,听说林小姐当初跟奶奶摆个烧烤摊,两个人住在地下室里……这么说吧,她们一个月的房租应该也就四五百,一串烤肠一块五,一晚上卖两百串也才三百的营业额,还要刨去人工、食材、水电成本……也不知道怎么拿出来的这二十万。反正不管是怎么赚的,肯定很辛苦吧。」
Tips:如果觉得不错,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~拜託啦 (>.<)
: ||